“哼……势利眼。”阮世安故作不满地说,清悦地声音里头带着些许的傲娇。
秦霜靠近他,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那你要是看不见,会以为我是疯子而嫌弃我么?”
“当然嫌弃了,我当时都已经后悔了,心想被她骗的成了亲,以后一定要哄着这个小疯子过日子了。”阮世安利落地说。
秦霜“咯咯”的笑,笑得很开心,说:“……那不就得了,咱们两个平了。”
阮世安惊讶地看向她,面具下头的眼睛带着笑意,语气半是埋怨半是喜爱地说:“……小滑头,谁跟你平了?”说着还随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又拽了拽,拽得秦霜一个趔踞,“嗯?……谁跟你平了?”
“哎……你说那簪子里头没有东西?那里面的东西去哪儿了?”秦霜突然想到了就问了出来。
阮世安想了想说:“……你那家谱上没有写吗?”
“我不记得有写过……”秦霜很是不自信地说,“哎……咱们一直忙着写书,忙着开荒,整顿黑市,都没顾上给你看家谱,你看不看?替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阮世安笑着说:“……我也忘了,光是看着那块石头,脑子都没闲着过。”
面具下秦霜的眼弯成了一对月牙,说:“明天回家我就带你去看。啧啧,那可是比话本故事都好看,看一代就等于自己多活了一世。”
阮世安带着笑意问:“……这么好看?”
“好看。”秦霜故意说的夸张,“而且都是真人真事,绝对真实。编出来的故事,还有作者的个人好恶,讲逻辑,主角有光环死不了……”
秦霜前头说得欢快,到这里又低落了下来,说,“而真实的世界,没有谁是主角……谁都可以遭遇不测,可有可无。还总是出现些让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事情……老天让秦园可以传到现在,真的已经是万般眷顾了。”
两人沉默地在人群中走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热闹的街景和五光十色的灯盏好像都突然冷了些。
秦霜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于低落,怕影响到了阮世安,连忙笑着说:“尤其是我,老天爷尤其眷顾我啊,我不仅能够每每逢凶化吉,还遇到了你。
尤其是遇到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多满足……即便现在就死了我也知足了。”
阮世安听闻,伸手在她的面具的额头上“啪”的弹了一下,木质的面具发出一声空洞的响声,秦霜虽然不疼,但是依旧下意识地捂住了头。
就听阮世安说她:“年纪这么小,什么动不动一辈子,死不死的?”
秦霜笑了笑,带着面具,对着地面假装吐了两口:“呸呸!百无禁忌!”
此时阮世安已经跟秦霜走到了街角出,后头是灯火辉煌的灯会,前头却黑暗冷清了许多,一个乞丐穿着破衣烂衫缩在砖墙的犄角处窝着,像是睡着了,双手插在袖筒里,头上脏污的头发半散不散的将脸盖了个严实。
虽然衣服很脏很破,不合脚的鞋子也破了洞,但是却看不出来他是白还是黑,是男还是女来。
秦霜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远山县还有乞丐?我爹一直有安置流民啊。”
阮世安打量了那乞丐两眼,拉着秦霜就往回走,说:“……可能是刚来的吧,太晚了,咱们回去吧。”
刚拉着她转过身,走进灯火辉煌的范围里,阮世安就下意识地回头看。
只见那身后的乞丐间突然拔地而起,从袖子里拔出来的手中赫然拿着一把短剑。
冲着秦霜的背后就刺了过去。
阮世安连忙挡过去伸手去夺,可是那人迅捷无比地手腕一转,让阮世安抓了空。
阮世安震惊中动作一滞,那把匕首就已经在电光火石间刺入了他的腹腔。
他只能死死握住对方的手阻止对方继续刺入,后退半步让出了刀尖,一个转向空翻,连带着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对方的武器扭了个方向,落地的同时一个顺推,拼劲全力将短剑反向插入了对方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等秦霜转过身,只看到四散而逃的人群,阮世安死死地按着乞丐的双手,推着他手中的匕首刺入对方胸口,前倾着身体拼命地对峙着。
乞丐的脸终于从那一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了一点眉眼,或是因为疼痛,或是因为恨意,表情扭曲犹如恶鬼,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答应过干爹,一定要……送你下去……给他陪葬!”
血迹滴滴答答地往下低,阮世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对方是刘侍卫……当他夺刀没有成功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对方是刘侍卫,立刻拼尽了全力对抗,才能有此局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消失了两年的刘侍卫为何又会突然出现。
他只知道,一定要看他死才能松手。
终于,因为流血过多,刘侍卫的头像是软面似的垂了下来。
阮世安放开了手,松了口气后退了两步,捂着自己一直流血不止的腹部,倒在了秦霜的怀里。
秦霜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周遭惊慌奔逃的人影,将灯光剪得一晃一晃的,晃在他苍白虚弱的脸上,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偶尔被灯光一照,像是细小的水晶珠子。
他看着秦霜惊恐痛哭的脸,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勉强抬起了血迹斑斑的手,指尖轻触了她的脸颊,满目的眷恋,温柔地说:“……秦霜,快回家去,你一个人,不安全……”
完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