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舞阳全身紧绷,一动不动的趴在茂密的草丛里,眼看着茅草屋前的四人打的是越来越迟缓而沉重,杨舞阳小心翼翼的蠕动着身体,慢慢的爬出了草丛,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绕到了茅草屋后窗户处。
杨舞阳本想推开窗户,翻窗入室,但巧得是刚站起的身子还没站稳,眼睛就对上了一张苍白稚嫩的小脸,幸好杨舞阳反应快,一把捂住了那张要惊叫出的声音。
“嘘!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回答就好”。
“外面的人有你认识的吗?”
“戴面具的那个人,说是这间房子的主人,黑衣人是后面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在屋里等着别动,我一会回来”。
原路返回的杨舞阳,再次绕到了敌人的后方,细细观察着情况。
四人的战斗越来越迟缓,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看情势,一时难分胜败,如果车轮战的话,那这位房主人必败无疑,毕竟一对三的人数压制是事实,要是房主人死了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放杨晔之活着离开,反之,黑衣人死了,房主人会放过杨晔之吗?杨晔之的生死又与自己何关。
眼下这三个黑衣人已经开始车轮战,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房主人全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步履蹒跚,手中的长剑早已颤抖不已。
突然间,三个黑衣人互望对方一眼,口中大喝一声,“去死吧,”一时间,一个金三角的阵局朝着房主人三面攻去。
生死一线间,一个快如幽灵般的灰影朝着房子主人的后背冲去,紧接着便是一黑衣人倒下和房子主人一剑刺穿另一个黑衣人的心脏,剩余唯一的一个黑衣人,快速一个回旋后退,身影已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
一时,空气好似凝固,房主人僵硬着身躯转过头,看着后背倒下去的黑衣人,银色面具下面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继而在触到杨舞阳清冷的眼眸时,已是一片清潭。
“不用感谢,我是那男孩等的人,剩下的一个留给你。”
实则,杨舞阳刚才已用了尽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
如果这三个黑衣人真的团结一心,如果不是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是他们早已消耗殆尽体能,那么,现在躺下的是自己了,一阵强烈的悔意席卷着五脏六腑,后背一阵冷汗,宛如抽去了病丝,双腿绵软无力。
脑中一片空白,如站在了云端,飘飘然,转身逃离似的向屋子走去。
当然更不可能看到房主人银色面具下眼中闪过的熊熊烈火。
“还真是契而不舍,看来,我命不该绝”,说着,手中阴寒的长剑爆发出全身最后的一丝戾气,向着仅剩的黑衣人刺去。
杨舞阳进入房间后,体力再也不支,瘫坐在了地上,粗粗的喘着重气。
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着,手中的刀滑过黑衣人的脖子时,自己没有知觉,黑衣人倒下的那一刻,依然没有知觉,直到黑衣人脖子上的血液如泉水般喷射了出来,那红艳艳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时,还是温热的,那红艳艳的鲜血,席卷了整个瞳孔,如黑洞般摄人心魂。
从死神手中一次次逃生的杨舞阳以为,此生再无惧怕,可那一刻,杨舞阳冰封已久的心脏还是感觉到了恐惧。
生命的脆弱、渺小、无可奈何、孤独,冲撞着全身的细胞,久久不能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再也听不到打斗的声响。
“你没事吧。”男孩有些紧张的声音穿了过来。
杨舞阳抬头看了看杨晔之憋的通红的小脸。
“以后想要活命,想要跟着我,就必须听我的话;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叫小豆丁,你是逃亡的难民,途中和家人失散,才遇到的我;我叫舞阳,记住这些,忘掉以前杨家的一切,你可明白。
杨舞阳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不过,很快就听到杨晔之的回答:记住了。”
杨舞阳起身,声音轻轻的回答了声“嗯,”便朝着屋门口倒下的人走去。
“房主人会死吗?”
这时杨舞阳一走到了门口的房主人身边。
杨舞阳手指轻轻的放在男子的脖子的动脉上,感觉到还有一丝薄弱的生命力。
“不知道,但还有一口气,先把他抬到床上去。”
杨舞阳和小豆丁吃力的拖着房主人高大的身躯,慢慢的朝着屋内走去,口鼻处袭来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让杨舞阳眉头皱了又皱。
如此大的血腥味招惹豺狼虎豹,只是时间的问题,必须先把黑衣人的尸身掩埋了。
废了好一番力气,把房主人搬到了床上,看着男子全身的鲜血,杨舞阳又是一阵的眉头紧蹙。
“你帮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把身上的血清洗一下,我去埋那三个尸体。”说完杨舞阳朝着屋外快速走去。
幸亏此地常年潮湿,土质疏松,不过,为了尽快掩藏血腥味,杨舞阳没有一丝的停歇,掩埋好后,全身早已是汗如雨下。
“你快来看看房主人,他刚才吐血了,”小豆丁一边朝着杨舞阳的方向跑,一边说着。
杨舞阳强撑着疲惫到极致的身子走到了屋内,入眼的是白花花的肉,身上仅剩一条内裤的男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有些伤口还时不时的滲出黑红黑红的血液。
男子身高八尺,骨肉匀称,紧致有力的腹肌,宽厚安全的肩背,就是看不到脸。
那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看材质,应该是用银子制作的,花瓣形态,质地非常薄,紧紧的贴在男子的上半张脸上,男子的嘴唇微厚,想必是个多情之人。
“咳咳,我,我没找到换的衣服,一着急我就忘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杨舞阳的思路。
杨舞阳反应过来的杨舞阳,脸上没有一丝女儿家的害羞,而是手快速的朝着男子的面具拿去。
杨舞阳不管此时的小豆丁作何感想,只是脑中不停的转动着,“如今情势虽不明,但自己确定此人身份不凡,能抓住一个把柄,不是事坏事,凡事留有一手,总是不会错的。”
面具取下,看清男子硬朗的面容后,杨舞阳面无表情的走到灶台案板边,抱上上面放的陶罐就又返回床边。
杨舞阳从陶罐里倒出酒,给男子清洗身上的伤口,细细处理完两道伤口后,杨舞阳才转头看向此时已经目瞪口呆的小豆丁。
“剩下的伤口你来清洗,我出去找点药材,还有这点酒省着用。”说完,不等小豆丁回答,便朝着屋外走去。
许是房主人命不该绝,在茅草屋后面不远处的百米外,找到了所需的药材;惊喜的是,眼前足足有上百亩的平地,里面简直是大型的药材铺;这让杨舞阳有种天上掉金子,正好砸到自己口袋里的恍惚。
当然,此时的杨舞阳万万也想不到,自认为天上掉下的金库,却是别人呕心沥血好几代人才培育出来的药材宝库,而这些,也只是后话而已。
想到奄奄一息的男子,杨舞阳还是快速的采摘了一些认识的草药,又快速的返回。
返回茅草屋的杨舞阳,快速的捣碎草药,因害怕伤口感染,又清洗了一边伤口,才把草药敷在伤口处包扎,尽人事听天命,就看这人命硬不硬了。
忙完这一切后,杨舞阳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但脑中依然飞速的运转着。
戴着银子锻造而成的面具,衣服虽被鲜血侵染,但触感依然丝滑,上好的锦缎不过如此,一身的剑伤,吐血加之黑红色的血液,应该是中毒,黑衣人阴损的手段,可以肯定,这些黑衣人是冲着这个人而来;那自己跟踪到悬崖边的人,是两股新的势力,还是原本暗中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又或是把自己从杨家救出的人,都到屋外了,却又跑到悬崖边,还有打斗的痕迹,难不成有一方势力是在帮着自己?
清晨的曙光彻彻底底的挥洒遍整个大地的角角落落,洛阳城外,皆是哀嚎遍野,食不果腹。
但金碧辉煌的皇后寝宫里,不受丝毫影响,皇后荏苒在庆祝着胜利,纸醉金迷。
城内高高在上的权者,如是享受着奢华的盛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而同一时间,幽暗的地宫里,上上下下,百余暗卫,皆是半跪低头领命,地宫内鸦雀无声。
片刻的平静后,浑厚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内忧外患,百姓流离失所,胡人乘机侵我国土,我华夏男儿绝不待命,传命下去,开启天机阁,天罗地网正常运转”。
大殿上下,顿时一片领命,片刻间,百余暗卫凭空消失,好像之前从未发生过一样安静。
站在大殿上的男子不知动了那里的机关,转眼间,人已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提神醒脑的香炉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让周身散发着寒气的男子变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