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一纤细的身影侵泡在波光粼粼的泉水中,半边脸鬼魅,半边脸清秀,此人正是杨舞阳。
一脸享受的轻闭双眸。
而远处的密林深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急促飞驰着。
这边穿戴整齐的杨舞阳,看着平静的泉水,满是依恋的说道:“真是可惜了,以后怕是没机会来了。”
说完,身轻如燕,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到一刻钟,杨舞阳安然回到了茅草屋中,只是看着简易床上,空空如也,杨舞阳双眼眨了眨。
直到半夜三更,一位脚步异常沉重的人,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
一屁股瘫坐在桌子旁,拿起桌上的一壶水,一饮而尽。
“你这是得罪的什么人呢?不动手不离开,非的紧追着我不放,整个山都被我跑了一遍。”听到此话的杨舞阳,一脸了然,看向房主人的眼神异常的明亮。
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人,因为形势所迫,相伴走过了一段人生的旅程,确能给予对方赤诚之心。
杨舞阳起身从陶罐中,盛了一碗水,寄给了房主人,轻声的说道:
“众所周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许是一位小人。”
终于稳住喘息的房主人,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杨舞阳,银色面具下,嘴角抽了抽。
“不是女子,确实是一位小人。”
杨舞阳起身向简陋的床边走去,“烤鱼确实好吃,江湖儿女,不止尔虞我诈。”
说完,上床睡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杨舞阳和房主人亦是如此。
漂泊大雨后的水珠,一滴,一滴,敲打着一花一木,一身影。
房主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屋檐下,半边身子已被雨水沁透,
一句,“这味道,真是不舍啊!今晚你们不用再挤着休息了。”此话一出,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三人的心跳。
杨舞阳没有多余的安慰,不是铁石心肠,是扭转不了乾坤,无能为力。
房主人又道:“今晚的烤鱼,闻着和往日有所不同,好像是味道更为浓郁。”
“不错,参杂了求而不得的留恋,所以才会更为浓厚!”杨舞阳快速的翻着陶盆中的烤鱼。
离别的压抑,到底是无孔不入,乖乖坐在桌前的小豆丁,此时,却是异常的沉默。
“房主人,你真的要走了吗?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房主人沉默了几秒,略显飘渺的眼眸看着雨后初晴的晚霞,呢喃到:“也许会吧!”
又是一阵沉默、、、、、、。
“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父皇能多陪我一会,亦或者是有自己的小伙伴;后来,我发现只要自己努力读书,他们都会表扬我,喜欢我。
可慢慢的我长大了,我突然发现,那些喜欢我的人,只是喜欢我的身份而已,就算我再努力,也没有人真心对我好,再后来,我每天活的担惊受怕,生怕自己那天会一觉不醒,可这天,老天没让我多等,那只无形的魔抓终究是想要了我的命。
听到相处多日的房主人会坦然说出自己的身份,自己虽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后,杨舞阳不由的还是心里一惊。
“呵呵、、、、、,许是上天垂怜,我命不该绝,逃了出来。
曾经无数次幻想着外面的天空,幻想着自由的天地,可我错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一片净土。
残垣断壁、食不果腹,饿殍千里、浮尸百万,这片土地分明是人间炼狱。
当我饿的心慌时,我突然发现,宫中的生活是人间天堂。
躲在这里悠然安静,可我忘了自己的子民活在地狱。
这段时光,让我不再怨恨,不再惶恐,不再逃离。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终于体会到了鲜衣怒马的江湖儿女情,人间至纯的暖意,我感受到了。
眷恋着,麻木着,我甚至希望这场梦不要醒。
可终归是梦,终究是梦罢了。”
霞光满天,依身而立的身躯,显得那么安详、孤寂。
也许是情感使然,也许同是孤单的两个灵魂,总之,杨舞阳单薄的身子轻轻颤了颤。
说来,更能理解房主人的,莫过于小豆丁。
小小的身子,蹬蹬蹬的向着门外跑去,紧紧的抱住了房主人。
“我会努力用功,等我学到本事了,我要救治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显然,小豆丁这样的话语,杨舞阳未曾想到。
只是颇为复杂的看了看门口的两个身影。
简单干净的茅草屋里,三人围着一个火炉,火炉上滋滋的发出食物留下的油脂,焦黄的烤鱼表皮,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使人满足。
最后的晚餐,没有风卷云残,只有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中枢。
夜色降临,杨舞阳和小豆丁站在门口,目送着房主人背着简单的行李离开。
看着月牙白色的袍子几乎湮没在了杂草中,杨舞阳突然朝着那末身影走去。
“小豆丁,站着别动。”
走到房主人身后的杨舞阳,一字一句,小声的说道:
“贾氏野心勃勃不可信,金庸城,城小而固,可以早日往里安排人手。”
杨舞阳知道眼下这些话语显得莫名其妙,但她相信,眼前之人迟早会明白,自己只能尽力提醒。
丢下这句话,杨舞阳转身向着小豆丁走去,房主人走了,杨舞阳知道,他未曾回头,不回头,是怕不舍。
数月的相处,饶是杨舞阳再小心谨慎,心智固若金汤,也该明白,此等生活,今后怕是再也不会有。
躺在黑暗寂静的茅草屋中,小豆丁轻声询问道:
“舞阳,我们要走了吗?我舍不得这里,房主人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们,可怎么办?”
“要走了,不过,以后可以的话、、、,我们去找他。”
杨家灭门后,表面风平浪尽,实则酝酿着惊涛骇浪。
知道大体事件发展的杨舞阳明白,这几个月正是贾氏最忙的时候,也是所有权贵之人伺机而动前的平静。
一阵无语,夜色深沉且浓郁。
历史长河中的必然,到底经历了多少杀戮与鲜血,杨舞阳不知,只是,杨舞阳明白,历史的齿轮终究会无情的碾压过。
同年,即杨家灭门几个月之后,贾氏利用楚王杀汝南王一事,下旨诛杀楚王,此后,拉开了新一轮权利的角逐。
洛阳城的一座高墙大院里,巡查军队密不透风,每个房子之间都是重兵把守,微风吹过,只有哗哗的树叶作响。
而底下则与上面恰恰相反,地下宫殿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重重的铠甲声,响破天际的呐喊声,无不彰显着恶战的到来。
夜静静的,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清晨的晨曦洒遍整个皇宫的角落,前一秒还是血流成河,粘稠的血味刺鼻;下一秒,被清水洗刷干净的皇宫大殿,整个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味,任谁能看出屠杀后的腥风血雨。
气势恢宏,光芒普照万里,金灿灿的龙椅上,坐着一位半睡半醒的皇帝,而坐在这位皇帝下手边的人,正是这场战争的主谋和胜利者——皇后贾氏。
金銮殿上一阵声势浩大的叩拜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形略显发福的皇帝,缓缓起身,“众爱卿平身。”
紧接着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叩谢声,“吾皇圣明。”
一时,大殿上整整齐齐站着几十位大臣,争先恐后的表彰着自己的功绩与忠心,唯恐拉下自己,顿时,整个大殿热闹非凡;只是细细观察之下,有那么几人,从头到尾不曾说过只字片语,亦包括大殿之上威仪不肃的皇后。
昏昏欲睡的龙榻上,皇帝只觉耳边无数只嗡嗡乱叫的蚊子,甚是烦躁。
这是,一声温和的声音轻柔的传了过来,“陛下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皇帝半眯着双眼,看了看走近身旁的皇后,低声道,“确实不适,不过、、、,皇后你看此事如何?”
说完不等皇后回答,一声,“朕偶感不适,此事由皇后全权代劳。”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摆驾回宫。”
大殿上又是一阵,“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附身跪地的皇后半抬眼,看着远去的黄明身影,眼中尽是精光。
贾氏终于大权在握,权利的欲望迷失了前仆后继的赌徒,人性的冷漠肮脏腐朽,主宰者恶魔横行。
洛阳城内的高门大户,哪个不是附庸风雅,谈笑风生。
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
新面来近市,汁滓苑相俱。
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
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
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此珠。
愿随金騕?,走置锦屠苏。
路远思恐泥,兴深终不渝。
献芹则小小,存藻明区区。
万里露寒殿,开水清玉壶。
君王纳凉晚,此味亦时须。
个个争相恐后想得到的人,谁又深解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