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容在医院住院了好些天,林母公司那边太忙不能天天来,索性给她请了两个护工照看。
“这医院的饭菜难吃死了,你们就不会去外面给我买吗?”
“光拿钱不做事,死人吗?”
林花容在病房里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对着两个护工一点不客气。
两个护工都拿了不菲的工资,只能闷声忍着。
来电铃声响起,林花容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打错的吗?”林花容以为是打错或者是卖保险的,也没接,直接挂了。
但是没想到电话又接二连三地打过来,林花容不耐烦地接过,“烦不烦,有病啊!”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嗤笑声,声音沙哑粗糙,“半年不见,林大小姐脾气还这么大?”
林花容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又挂了电话,脸色发白。
一个护工见林花容脸色不大好,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花容缓了缓心神,对两个护工道:“我累了,你们都出去。”
两个护工巴不得快点出去,也没多问就出了房间。
林花容六神无主的握着手机,咬了咬牙。
他怎么就出来了……
才关了半年吗?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短信提示。
依旧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上面写着:刚出来,手里都没钱吃饭,林大小姐救济一下?
做梦!
林花容还没来得及回复,那人又发了一条短信:林大小姐不给,那我就去找林董事长,顺便给她说说她一手养大的养女对她的亲生女儿都做了什么。
电话又打了过来,林花容立刻就接了,“你要多少!”
“不多,就五万吧。”
“你怎么不去抢!”林花容一口回绝!
“我可不信你连五万都没有,一会儿我把银行卡账号发给你,一小时内我要收到钱,否则我就去见见林董事长。”
“魏明阳!”林花容怒喝,但魏明阳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
林花容浑身都在发抖,握着手机喃喃着:“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魏明阳蹲在营业厅门口,嘴里叼着根烟,外面穿着黑色马甲,头发还保持着在狱中几乎贴着头皮的短发,身形高大。
“操,真冷。”魏明阳骂了一声,右眼的伤疤从眉毛上方划下来,有五六厘米长,让他显得更凶了,周围走过的人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魏明阳又发了条短信给林花容:林花诺现在在哪?
誉嘉医院,南楼住院部11号病房。
这次林花容回的很快,给的地址也很详细。
魏明阳吐出一口烟,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
他右眼瞎了,林花诺拿玻璃片直接扎瞎的,就在半年前,临近高考的一天。
呵,下手真狠啊。
远在S市的许医生终于得了空给林花诺打电话,林花诺正拿着画笔画画,手机开着免提放在画架上。
许医生问了一些林花诺的近况,林花诺都只是回一个“嗯”或者“哦”,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许医生的话听进去。
“我要下周圣诞节才能回来,你和江遇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吗?”许医生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想来是在一边整理病例一边和林花诺打电话。
听到江遇的名字,林花诺拿着画笔的手才停了一下,转头对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江遇问道,“礼物,要什么?”
江遇的头发还湿着,被毛巾擦得有些凌乱,日光灯下脸上皮肤冷白,更显得五官清晰。
江遇穿着一身白色短袖,在有暖气的室内也不觉得冷,他走到林花诺身边,问道:“什么礼物?”
“江影帝,最近睡得好吗?”画架上的手机里传来许医生调侃的声音。
“还好。”江遇敷衍地回道。
“说起圣诞节,那小花诺的十八岁生日也要到了,我记得小花诺的生日是在平安夜……”
十八岁生日?
江遇低头看了眼认真画画的林花诺,连出生都是在平安夜那天啊……
许医生一个人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了许久才挂了电话。
林花诺松了口气,放下画笔又走到落地窗前看楼下的圣诞树。
还是很想要。
江遇也在打电话,他最近好像很忙,手机总是响个不停的。
“嗯,我明天回去。”
“不用派人接。”
“晚上就走,不会在那里住。”
林花诺隐隐能听见电话那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威严也有些凶。
林花诺等了一会儿,回头看了好几次江遇,但是江遇一直都皱着眉头和那人通着电话。
好慢啊。
林花诺目光扫过放在一边的红色马克笔,再看看江遇脖颈上已经被洗掉的名字。
不高兴。
林花诺想在手背上画上黑色心心,但是一看左手手背还留着江遇的签名,还有他给她画的红心心,心里陷入一阵挣扎。
林花诺翻开速写本,在上面画了只王八,然后在龟壳上写了“江遇”两个字。
等江遇挂断电话后,走过去一看,林花诺还没来得及把纸张中间画的小王八涂掉。
林花诺眨了眨眼,迟钝了两秒,“啊……”
伸手想去捂着,速写本却被江遇先一步抢走。
林花诺起身要去抢,江遇勾唇笑了笑,伸手轻轻掐住林花诺的脸颊。
气成河豚,江遇竟然敢掐我!
“林花诺,你敢在背后骂我啊?”江遇满眼玩味地看向林花诺。
林花诺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烫,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正当林花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面前的人忽地松了手,叹了口气,倾身抱住她。
林花诺被突然压来的重量撞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堪堪站住,两手抬着不知道该落哪里。
哪怕是林母,也从未这样抱过她。
她不愿意与谁这般抱着,她不要别人靠近她,因为她会感到很害怕,是对未知的人,未知的事,未知的感觉而害怕。
但是此刻被江遇抱着,肌肤只隔着两层衣服相贴,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
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能听到江遇的心跳声,就好像血肉与他连接在了一起。
扑通、扑通、扑通……
“林花诺,我很生气。”江遇抱着林花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冰冷,心里的暴虐阴郁都涌了出来。
只是说出的话很轻。
轻到好像他真的只是因为林花诺背后骂他而生气一般。
林花诺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一根绳子狠狠勒住,不知落到哪的手此刻已经攥紧了江遇的衣服。
陌生的感觉,陌生的情绪,让她烦躁不已。
阿斯患者很难察觉别人的情绪变化,所以很少会与人共情。
但这些,都没有绝对。
就像林花诺,她像一张白纸,却从此刻起被浸染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