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北郡的百姓眼中，樊轩煜却是个十分亲和友善的人物。”

“当初难民四起的时候，他也能屈下身段搭了粥棚亲自舀粥施舍难民不说，还肯不计肮脏得抱起躺在地上的昏吐的孩童，令在场的百姓无不热泪盈眶，敬重有加。”

“如此能屈能伸，善拨弄人心之人，”温长卿躬了躬身子，提醒孟星河：“不得不防。”

孟星河点了点头，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温先生，你怎么对他这么熟悉？”

温长卿面对孟星河狐疑的眼神，尴尬笑了笑：“不巧，当时温某正在北郡，略有耳闻，略有耳闻罢了。”

……

立秋之后再有几日便是中元节，孟星河近来忙得脚不沾地的，于是祭祖要用的东西便照例都由李管家来一手操办了。

这日虞晚路过，远远便瞧见几个小厮抬着大大的箱子往这儿走过来，李管家跟在他们后面竟也拎了长串的物什。

虞晚迎了上去接过李管家手中的一些东西，又喊身后的阿菁过来替李管家拿一些：“阿菁过来帮忙。”

李管家笑着道谢：“多谢虞姑娘。”

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是真的老喽，才这么点东西就提不动了。”

虞晚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李管家您和虞晚当年初见您的时候还是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李管家摆了摆手：“这人呐，都要老，都会老，虞姑娘可不要哄骗老奴开心。”

虞晚轻笑：“虞晚骗谁也不敢骗李管家，”又问道：“这些可都是中元祭祖要用到的东西？”

“是，”李管家点了点头，“平江城有放河灯的习俗，这里面便有一些是已经托人做好的河灯。”

话说到这儿，其实还有许多话可以继续说下去，却又无法说下去，李管家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沉默下来，虞晚同样沉默了下来。

直到快到临时存放物件的地方，李管家恭敬拱了拱手，口上再三答谢虞晚，虞晚这才如游魂般飘然离去。

回头去了顾妩住的地方，竟也见她手脚麻利的折着纸元宝。

看到虞晚，她抬头笑了笑，两人近来已经很熟稔，是以顾妩并没有起身迎她，而是继续手中的动作，只嘴上招呼着：“虞妹妹来了，快坐。姐姐这儿有些乱，你可莫要嫌弃。”

虞晚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的又折好一只纸元宝，细细端详着。

顾妩见她看得入神，停下了手中动作，旁边已有奴婢伸出手来将桌上零散的东西和一堆折好的纸元宝收下去放着。

另一边，有婢子端好了水，容顾妩洁净手指。

顾妩笑道：“这些年在外面呆习惯了，便也习惯了自己动手弄这些东西，倒让妹妹看笑话了。”

虞晚抬眼看着淡淡笑着的顾妩，轻声问她：“这些是给他准备的？”

顾妩脸上笑意淡了下来：“是。”

她抬手抚过自己折好的元宝，轻声道：“寻常人家每年中元尚香火不绝，有人祭奠，但如今的皇城中，想得起祭奠他的没有那个心力，有心力祭奠他的却想不起还要祭奠他。”

她低声笑了笑：“恐怕除了我，如今这世上，再也没人会在中元烧一份纸钱给他了。”

虞晚嗓音有些干涩：“节哀。”

“没事，”顾妩脸上重新扬起端庄的笑意来：“光顾着说我自己了，妹妹你呢？我听李管家说这儿习惯每年中元沿着河面去放河灯寄托相思，我呀也想凑个热闹，到时候你可要随我同去？”

纨绔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