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在医院？！为什么？”

“……”正在开车赶路回家的敖向笛，中途把车停在了路边，挂掉电话，他脸色难看，口吐芬芳……

“怎么啦老大？出事了？谁在医院？”

敖向笛的车后座上，坐着原本要蹭车一起回家的吴老二。

“周沐，柴小云……”敖向笛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俩怎么啦？骑电瓶车撞了？！”

“没有，还没上车，就出事了。”

“还没上车能出什么事？”

“柴小云给周沐的后脑勺敲了一棍子！”

“……为什么啊？”

“她说她想帮他赶走身体里的鬼。”

“……”

“你下去，先回家，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在群里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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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从来不聊什么正经话题的聊天群里，几个男生还在讨论着，今晚周沐为什么饭量那么大，还有他们的女神云爽为什么会提前离开。

以及，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们以前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绝对的。”

“我觉得是因为他一直在吃东西不吭声，云爽觉得他不够重视她？”

“有可能，也许云爽那种女孩子从小被众人盯着捧着习惯了，突然来了一个这么一个不正眼瞧她的，心里不平衡？”

“这也太夸张了，我觉得不可能。肯定还是别的事情刺激到她了。”

“我知道了！”

“什么？快说！”

“今天周沐最后来的，我逗了他一句，今天真不容易，你来了，班花也来了。结果他看了下柴小云和云爽，问，谁是班花。”

“卧槽……”

“唉……我可不是说柴小云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啊，可是，正常男人，看云爽和柴小云，其实，还是有差距的吧……”

“周沐不会喜欢柴小云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然而，就在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周沐被柴小云打晕了，然后柴小云骑电瓶车送他去了医院”的消息，让这场讨论的气氛由热烈转向了极度的匪夷所思……

一时间，他们竟不知道该先什么。

为什么柴小云要打周沐？

为什么周沐打不过柴小云，反而被打？

怎么打完了，柴小云还要好心送他去医院？

怎么能打到晕了这种程度？

……

过了半天，一个人试探性问了句：“周沐现在情况严重吗？”

回答却稍显意外：不严重，医生说，连轻微脑震荡都算不上，晕倒是因为精神疲惫加上胃部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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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沐不仅仅是晕了，他还吐了。

病房内，周沐已经醒来，脸色还不是太好。

“周沐，为什么我感觉你身上臭臭的？”

敖向笛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臭？可能是因为我吐过吧。脏东西弄到身上了。”

“额，脏东西……其实没有弄到你身上。”一边的柴小云解释道，“你当时，戴着头盔……”

“……”

所以呢？周沐心中再次涌起一股反胃，我当时都吐在头盔里了？

柴小云看着周沐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中又是发慌又是歉疚：

“抱歉，刚才我稍微给你擦了一下了，可能没弄干净，我再去打点热水，你自己拿毛巾擦一擦脸吧……”

说罢，柴小云拿起开水瓶，一溜烟逃离了病房。

周沐摇了摇头，他清醒后，已经听柴小云解释过一遍事情原委了。

但是，这一切都太夸张了。

因为自己的行为，和一个鬼故事里的角色有相似之处，所以柴小云就真的拿木棒，不，棒球棍，敲击后脑？

这怎么说，都不像是正常人所做的事吧。

然而，周沐无法要求柴小云做进一步解释了，你不能要求一个疑似不正常的施暴者，对自己的不正常暴行，做出符合常理的解释……

所以，他这会儿，强烈期盼着能有一个第三者在场。

这个人需要站在一个旁观者加正常人的角度，来听自己诉苦，替自己喊冤，给予同情。

现在敖向笛终于来了，事情经过，周沐和柴小云也你一言我一语跟他说清除了，而且，柴小云已经不在了。

周沐想，机会来了，终于可以听听正常人说说公道话了。

“柴小云可能是个精神病。”

啊？周沐听到这句一怔，一上来，就要这么猛的吗？

看来敖向笛完全站在了自己这一边，甚至不惜老同学之间的情谊，直接开骂，说柴小云有精神病。可是，这么说，真的没有一点点过分吗？

这反倒弄得周沐自己有些尴尬了：

“哎呀，敖哥，你也不必说得那么严重，女孩儿胆子小，吓傻了，于是就行为过激了吧。”

我为什么反过来替她解释了？我好虚伪！

周沐不自在地揉了揉额头，却听敖向笛用极为严肃的语调回应道：

“我没有骂她，我在跟你解释事实，周沐，她可能真的有精神病，可能不算严重，但我怀疑是有的。”

“……啊？”

“她的情况，你们几个可能不清除，但是因为她爹在我厂里工作，有时，我跟那些老工人们一起抽烟吹牛，所以我听过一些。”

“首先，她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说鬼故事，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一个小女孩儿是从哪听到那么多鬼故事的吗？”

“她爹，她爷爷，以前都是在村里做法事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门派，就是谁家闹鬼，谁家白事，他们就就去。”

“另外，他们也算命，据说还算出了一些名气，隔壁村也常有人找来。”

周沐眉头皱了皱：“所以，鬼故事是从她爹和她爷爷那听来的？”

“没错，而且，那和我们听鬼故事完全是两码事，你知道，常人听鬼故事，那得有个前提，前提就是，那是假的，是编的。”

“可是柴小云呢？她听的那不叫鬼故事，你想想，你爸爸，你爷爷，从小就用平常人说真实往事的口吻，在跟你说，他们见过的鬼，遇到的事。”

“在一个孩子，还不懂科学，还没建立世界观的时候，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能分清？”

“所以，你想，一个从小听鬼故事长大，并信以为真的孩子，有一天忽然长大了，上学了，老师说，课本说，要信仰科学，世上没有鬼，她该怎么办？”

“她智力不差，所以学习也不差，后来，她每次和同学说自己小时候听到的那些，总是明明白白地说，那是鬼故事，不是真的。”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在上学了之后，她选择了相信学校，相信科学，而不是相信她爹和她爷爷，这很不容易。”

“我虽然说她可能有精神病，但她是本心很善，很好，也很坚强的女孩儿，这也是为什么，我总要拉她来和我们一起玩儿的原因。”

周沐听后，却摇了摇头：“你不能就凭这个，就判断……”

“不是凭这个的，我还没有说她妈那边的事呢。”

“我听说精神病这东西，有时是外部因素造成的，有时是基因里带的，她妈年轻的时候，据说这儿就有点儿问题。”

敖向笛说到“这儿”的时候，用手指了一下脑袋。

“我听说，她妈很早就生病去世了啊。”周沐道。

“不是生病，对外说是生病，关系近的都说是自杀，但是，自杀也可能只是一个说法，具体死因，据说她爹都说不清楚，就在家里好端端地突然去了，谁也没看见怎么去的，只能说是自杀。”

“你是说，她有可能从她母亲那边，遗传了一些精神疾病的基因？”

“只是有可能，我也不能判定说，柴小云就是精神病，可是，你想想她这经历，心理问题肯定是有一些的，至少，正常女孩不像她这般神神颠颠，老说些鬼神的事。”

周沐又问：“你说她爹，现在在你家厂里上班？她爹不是算命的吗？为什么打起工了？”

敖向笛笑了：“你想啥呢？这都什么年代了，她爹那个行业哪干的下去？十几年前就去我家厂里上班了。”

忽然笑容止住，敖向笛又道：“也不对，也不能说那个行业现在不行了。”

“怎么了？”周沐问。

“因为，柴小云最近好像……好像在女承父业。”

“什么？柴小云也在给人算命？谁会找她算命啊？”

“对，我刚说了，她爹她爷爷干那个的时候，就没什么门派，就是说，不当和尚，也不当道士的那种……所以，柴小云现在算命倒是画风也和她祖上不太一样……”

“什么画风？”

“年纪大的就给周易八卦老一套，不过，大部分找她的还是年轻人，遇到年轻的，她就水晶球、塔罗牌、看星座星盘，什么都来。”

“……”周沐满脸黑线，这画风……可以说是很没职业操守了，又问，“可是，她不是在送外卖吗？”

“送外卖、算命，都是为了挣钱，她爹工资又不高，她好像总是很缺钱的感觉，说是刚毕业没经验，送外卖来钱快，根本也不考虑前途发展什么的……”

“送外卖……那么挣钱吗？”周沐心里想的是，我现在也很缺钱，真的很缺钱……要不，我也……

“不清楚，看那些外卖公司的招人广告，写得倒是很诱人，”敖向笛走到窗边，对着窗户外面，点了一根烟，

“不过，我现在严重怀疑，送外卖可能只是她的副业，是个幌子，她送外卖的真正目的，好像只是巍峨了给自己的灵异事业发展客户……”

话刚说完，只听门外传来劈里啪啦的跑步声，还有哗啦啦水声，柴小云拿着两个开水瓶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