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白，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些战士在你需要的时间点产生戒断反应的？”

听到周沐的问题，陈灵白微微一怔，哼了一声：“戒断反应？你连这四个字都知道，未免有些不像话了，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唉，看来末日塔里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陈灵白嘴角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对周沐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想知道我的，不如拿你的来交换，让我看看值不值得，比如，你的饱腹值顶值为什么是两百六十六？”

周沐没有作声，陈灵白继续道：“而且，我后来翻看了资料，你也并不是复赛生，不是复赛者，就不可能去重刷一层任务，那么，你的第二根火把是哪来的？”

陈灵白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整个比赛期间，周沐常常看他在这个小本上记录些什么，这已经是他参加的第五次晋级赛了，周沐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参加这么多次晋级？以他的实力明明早该晋级的。

“我把每次参加比赛见识到的战士信息，都记录在案了，前四次比赛，你如果出现过，我不可能不知道。”陈灵白一把合上本子，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向周沐，

“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不过，关于戒断反应，你很快就会体验到。”

“我没有直接喝过卫生间的自来水。”周沐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多少自信，因为了解过那种毒药，所以他明白那种毒瘾的传播是无孔不入的。

“毒不是在水里下的，毒在你的拐杖上，我刚才闻过了，毒性已经散去好一阵子了，自来水只是为了维持毒量，推迟戒断反应的，可惜你一口都没喝，所以，你的戒断反应应该很快就会起作用了，你的眼球已经发红，这正是戒断反应的前兆。”

周沐的眉头紧紧皱缩：“原来，你摆地摊卖给那么多战士食物和道具，就是为了给他们下毒？！”

“是呀，多么亏本的买卖，不过好在，我后来也把那些道具差不多都收回来了，就像你的这把拐杖一样，只可惜麻痹效果已经用光，我还得找人再给它充能才行。

“这药物，散得很快，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给一些家伙反复下药，比如伊恩那个大块头，光靠自来水里的药性，远远就不够……”

周沐握着枪柄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微微痉挛，他想到了陈灵白之前的呕吐：“陈灵白为了确保每个人的戒断反应按时出现，不得不反复下毒，这毒太易传播，下毒者势必引毒上身，所以他自己才会长期处于一个过度服毒的副作用状态里。”

因为陈灵白有防弹衣的缘故，周沐仅剩的一颗子弹，也不敢冒然射出，桶男那里还有一把枪和一颗子弹，但之前已经说好，那是用在自己和剑青双双重伤之后的，不可能现在击出。

他现在虽然没有重伤，但可用的武器已经不多了，这当下，他只好取出了那根来自柴小云的棒球棍，这根棍子在攻击普通人时，大概只能达到普通木棍的程度，可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另一个选择棒球棍的原因是，周沐担心自己真的会产生那种冲动自杀的戒断反应。

当那种情况发生后，他想试一试，用这个貌似可以驱除一些负面效果的棒球棍给自己一棍，看看能不能驱除掉那种戒断反应。

毕竟这根棍子曾经用来敲打过饿死鬼，并成功驱除了他们体内病毒造成的神经性破坏。戒断反应中受攻击的目标应该也是神经系统，那么，也许这根棍子同样能够发挥效果。

不过，在那之前，周沐想要做的事情还是对陈灵白发起一次最后的进攻，天知道那种名为“葬礼”的毒素什么时候会让自己和伊恩他们一样丧失理智，趁那之前，他想将自己能够打出的伤害全部爆发出来。

棒球棍挥出，肌肉力量爆发至极限，周沐带着怒号冲向那个敌人。

“来了？”陈灵白没有躲避，他举起双手，戴着金属手套的左手在前格挡，护住脑袋，准备正面硬抗周沐这一击，眼神中的兴奋感仿佛在说：“就是这样的吗？你杀掉影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击吗？”

轰！巨大的撞击声后，两人的身体反向飞开，重重倒地。

陈灵白的双手成功接到那一击，但是冲击力太大，他戴着金属手套的那个手臂在震荡中脱臼，垂直地拖拽下来，他的额头和嘴角都渗出了血流。

可是，这伤势远远不到致命的程度，他甚至没有多做努力，便重新站了起来。

遭受重创后的陈灵白不但没有一声痛苦呻吟，反而整个人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小和尚，这一棍至少爆发了6点热量，你让我很犹豫，我在想，要不要这次直接杀掉那个独角兽，或者桶男，直接晋级二层，然后让你成为我的队友。”

他说这话时，周沐还毫无动静地躺在地上，除了右手的脱力，此刻，一道深深的伤口从他右肩一直划到了肋骨处，这道伤口没有中伤要害，但却让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周沐的半边僧袍。

这是在棒球棍击中陈灵白的一瞬间，被陈灵白手中那把曾经属于剑青的宝剑划伤的，陈灵白的确不会剑术，但在那么近距离之下，他选择毫不躲闪硬接一棒，想要划伤周沐并不困难。

周沐甚至怀疑，如果陈灵白想，刚才完全可以直接让剑从自己的脖颈间划破，而不是肩膀……

“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杀我，也没有杀剑青？”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在为二层寻找队友？”

周沐在身体短暂麻木的瞬间不停思考这些问题，可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一股充满焦灼感的血液，从整条脊柱上涌，以一股凶猛之势重重锤击向了自己的脑袋。

桶男在后方凝视着这一幕，握着枪柄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他在判断周沐的伤势，判断现在是不是到了自己开枪的时机。

然而，正当桶男准备将枪从桶内提出的一刻，他看见周沐爬了起来。

周沐爬起来，血不停从他身上滴落，脚下一片大理石地板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他仍然握着那根棒球棍，只是一双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眼白，只有血红的一片。

他的戒断反应已经触发，此刻，他在挣扎，和自己挣扎。除了周沐自己，当下只有陈灵白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怎么样？什么感觉？是不是有一种强烈的自毁**？你脑海里，现在全是自己最肮脏、最无能、最失败的画面吧，生命了无生趣，死亡才是最美妙的超脱！”

陈灵白用疯狂的语调，催逼着周沐的自我灭亡。

当周沐终于举起棒球棍对准自己的脑袋，陈灵白的那种兴奋感也到达一种近乎疯魔的状态，像是从古老世界降临的巫师，念着最邪恶的咒语：

“回归宇宙，回归真空，回归原始家乡！”

然而，就在周沐举起棒球棍的同时，陈灵白自己竟也举起了剑青的宝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