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老你也知道少爷我的烂性子,一向是贪心的很,即便是去听雨轩听姑娘唱曲,往往都是听着婷儿姑娘的琴曲,又想着柳非姑娘的舞姿。以少爷我的手段,每次去那听雨轩,却都能够打破规矩。”
慎老嗤笑一声,对于这纨绔子弟在风月上的吹嘘显然极为不感兴趣。
顾瑾炎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一般,继续说道。
“这两个平日里势不两立的姑娘,更是有着绝不在同一日接客的规矩。
即便接客也绝不接对方接过的客人,而少爷却能在听雨轩内,独赏婷儿姑娘的琴曲,柳非姑娘的舞姿。”
慎老神色渐渐不耐:“顾大少究竟想要说什么。”
顾瑾炎神情一肃,道:“本少想说的是,本少这种贪婪性子霸道蛮横不讲理,没法改,也不想改!
即便得到了一样东西,还会想方设法的再得到另一个想要的东西。”
慎老眼眸渐渐眯起:“哦?那不知顾少得到了什么?又还想要什么?”
顾瑾炎十分认真道:“我得到了慎老你的银色笛哨,还想要你身上的一枚金色笛哨。”
短暂诡异安静后,风雪瞬间大作,风声呼啸而起。
除了天空中飘下的雪花,更有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逆向席卷而起,将即将落地的雪花冲散四飞开来。
逆向席卷的雪花自然是地上的雪。
而如今二人所在的小巷之中,地上再不得见一毫积雪。
在风声呼啸的那一瞬,地上厚重的雪花被一种奇妙无形的力量切割成片片雪花。
再被那顾力量席卷而起,露出了干爽的地面,就连一丝水迹都不曾留下。
一时之间,漫天飞雪的夜空之下,竟然再无一片雪花落在这小巷之中。
慎老缓缓的合上眼眸,再度睁眼之时,眼中所有的情绪已经全然褪去。
“老夫的笛哨可不是听雨轩里头的那些姑娘。”
“这么说慎老是承认你身上确实还有一枚金色笛哨?”
“不错,所以呢?你想怎样?”
“别那么警惕嘛,少爷我可不会强取豪夺,即便是听雨轩的婷儿姑娘与柳非姑娘,也是在本少的重金之下,自愿为本少止戈为本少破例一同弹奏献舞的。”
不用想,他口中的重金,绝非世俗的金银珠宝那么简单。
慎老不愿意去多想他口中那所谓重金,面无表情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便。
“老夫的笛哨不是听雨轩里的姑娘,你口中的重金,不能满足换取老夫的第二枚笛哨等价交换条件。”
顾瑾炎歪着脑袋道:“这世上,只要你能够给出足够打动人心的诱惑力,便能够交换任何东西,包括你的生命。”
“看来顾大少很自信?”
顾瑾炎傲然道:“相当自信。”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第二枚笛哨的存在,想必也知道了那笛哨的意义,可你还敢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就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慎老的语气毫无征兆的陡然阴寒起来。
顾瑾炎抬首看着天空,纯白的雪花在夜空中飞舞,可却无法降落在这小巷之中。
慎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展开了与吴婴差不多的手段。
虽然慎老说自己对于阵法结界一道并不精通。
但是步入安魄境界的强者,随手化出一道属于自己的领域,并非什么难事。
虽然不如吴婴设下的道元结界那般精深难破,但以顾瑾炎如今的实力,却也是逃脱不出的。
而如今的顾瑾炎,正处于这领域之中,如同囚笼中的白兔,等待着猛虎的残杀。
可顾瑾炎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神色,他十分做作的感叹一声。
“唉,何等的可笑,保护者成了杀人者,少爷我这一生可真是多灾多难呐。”
慎老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他的表演。
顾瑾炎表情尽收,十分肯定的说道:“你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肯定?”慎老不屑冷笑。
“在没有杀死你心中想要杀死的那个人之前,你不会杀我。
慎老你之所以投靠我们顾家,无非是为了在这永安皇城中站稳势力,寻得一个机会,接近那个你无法接近的人,将他杀死。
在这之前,你若是杀了我,那便是公然与顾家决裂,没了顾家,你如何自处?”
顾瑾炎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在他提出想要他身上那枚金色哨笛时刻,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却真的是货真价实的。
但是他确实不怕。
慎老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有些阴寒。
“永安城的人们都说,顾大少是纨绔,是废物,却不是草包,因为你有着一身极佳的修炼天赋,但没有用在正途之上,只会依靠自身的蛮狠实力去欺压他人。
如今看来这纨绔也好,废物也罢,都不过是顾大少你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比起那些真正藏拙的人物来讲,顾大少你似乎更高明一些。”
顾瑾炎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其实也不尽然,说出来慎老你可能不信,当初这般荒唐行事更重要的是为了气我家中那个老头子,到了后来,才发现其中奇妙之处,这才错有错招。”
慎老深深的看了一眼顾瑾炎,继续说道
“顾大少想一直隐瞒下去,自然有着你自己的打算,虽然老夫不会去揣摩,但是顾大少今日这般坦然的告知这一切,显然是吃死了老夫。”
顾瑾炎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慎老摇了摇头,道:“老夫不得不承认,顾少你很有手段,家主大人都不曾知晓老夫有着第二枚笛哨,你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还将老夫的往事调查得一清二楚,想必筹谋老夫已久了吧?”
顾瑾炎也学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
“您老人家可忒自恋了些,我可没有筹谋你,只是对于送到本少身边的人,本少若是不彻查清楚底细,恐怕会寝食难安。”
慎老失笑:“难怪,难怪,顾大少你能够一直将老夫视做无物。”
说道这里,慎老神情一顿,沉声道:“老夫跟在顾大少身边已有十年已久,顾大少说对老夫无所图谋,可为何在今时今日,又要提出要老夫身上的第二枚笛哨?”
顾瑾炎笑道:“其实在今夜之前,我都没有这个想法。”
“哦?那是什么改变了顾大少你的想法?”
顾瑾炎走到先前月儿倒下的墙角边,伸手划过灰白的墙面,缓缓说道:
“直到方才,我看到了叶少身边这两名侍女,两名侍女尚且如此齐心协力,两不相弃。顾家固然显赫,人才辈出,可我顾瑾炎身边的可用之人,却是没有一个。”
慎老道:“老夫一直为你所用,已经整整十年已久。”
顾瑾炎摇首道:“这不一样,慎老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如今大晋风起云涌,战事将近,九大世家看似平稳无忧,但地底深处的忧患人人心知肚明。
时势造英雄,如今的形势不算动荡,但已经隐隐有些苗头,蛰伏已久的潜龙们更是深藏深渊,随时可能跳出深渊,一鸣惊人!而我在这个时候的动作过大,虽能自保,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慎老没有在说话,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而动作不能太大,不代表这就不能有所动作了,慎老你习惯隐藏在暗处,而暗处则代表着不容于世,而我,正需要你这种不容于世的高手。
我虽拥有你的银哨,你可保我平安,但我终归不是你真正的主人,哪怕是我家那个老头子,也算不上你真正的主人。
你与我们顾家,最多就是个雇佣的关系,而我如今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一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