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叔看着距离的人群们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他们来到了一个特别大的荒废居民楼面前，居民楼中仔细看还可以看到有晾衣服的人，修补东西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上都破破烂烂。

“喂，你先在这里等一会，等我把东西拾掇出来。”琛叔把李文哲拦在外面。

“我还以为老琛不会再带人回来了。姑娘你好啊。”一个老阿姨从旁边的破屋里出来，看着李文哲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李文哲自从来到了牡丹市自己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了：“你好你好，阿姨。为什么啊？阿姨。”

“唉。”老阿姨看着远处的风雪怒号开始跟李文哲说起了往事：“早在十多年前，老琛他曾经也带回来了一个女孩，跟你差不多年纪大，那天的风雪特别大，老琛就将她带回了家，但那天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来收保护费的警察三番两头的过来找茬，老琛拿不出钱，警察就直接破门而入看到了那个女孩，他们以为这是老琛的女儿就将那个姑娘带走了。”

“后来呢？阿姨。”李文哲问。

“你跟她说这干嘛。”老琛从房间里拿出来许多废旧的东西扔在外面。

老阿姨看到琛叔出来了就没再开口，她拍了拍李文哲的肩膀说：“在这里，你不要相信别人，但你可以相信老琛，他是个好人。”

“老婆娘！你说什么呢你！”琛叔显然是有些不太愿意让老婆婆继续说的，他拉起李文哲一瘸一拐地把李文哲拽进了屋子。

屋里弥漫的尘埃中，光线都被遮挡了，这里已经很多天没人来过了·。

琛叔靠在一个墙边，旁边就是一个被木板遮蔽着地窗户，屋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在边上有一个破烂不堪地床垫，他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馒头，馒头递给李文哲，当李文哲把馒头拿在手里这馒头已经不是馒头了，硬的像个石头。

李文哲将馒头放在嘴上咬了几下都没有咬动，用口水泡软了以后才勉勉强强地吃进去。

李文哲看着老琛靠在墙边抽着烟，她想知道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了，还没等李文哲开口琛叔就说了：“是我害了那个姑娘啊。”

“到底发生什么了？”李文哲问，尘埃弥漫，她看不到琛叔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痛苦很难过。

“那个姑娘被警察带走以后我们就在也没有见过她，过去很多天，我在一个垃圾场见到了这个姑娘的尸体，她能卖钱的器官都被带走了，生前肯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看得出她的皮肤上都出伤痕累累。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在这牡丹市里，人死去才是真的解脱。”琛叔点燃了一根烟，飘然的烟气和尘埃混合让原本光线不清晰的房间现在变得更加浑浊了。

屋外的狂风夹杂这暴雪疯狂洗礼这这片罪恶的土地，门外的警察巡逻的脚步也都一点一点的远去。此时的田野中一片寂静一片死气沉沉。

李文哲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孤独的老人，现在琛叔在她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人，相反在她眼中，这个老人，拥有这这世间最真挚的情感那就是善良。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李文哲不敢相信，在这文明的世界中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老琛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文哲，又深吸了一口烟：“这里就是所谓的人间地狱。来到这里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为什么要弄这样一个城市啊？”李文哲非常不解，她不知道牡丹市存在的意义。包庇犯罪？

“你知道在很久以前，华国正式废除了死刑的时候吗？”琛叔说。

李文哲点了点头，她知道，当时她还是小学生，但她是强烈反对废除死刑的，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知道对吗？”琛叔弹了弹烟上的烟灰：“那年废除死刑后，所有的死刑犯都全部该为无期徒刑，但是无期徒刑的监禁不是在监狱，而是在一个还没有建设的城市，那就是牡丹市的原型，当时监狱里的所有死刑犯都兴高采烈地开心的跺起了脚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我们当时被要求来这里建设这个地方，当大家都以为这里就是所谓自由天堂的时候，来到这里后我们就傻了眼了，这里一无所谓，真的什么都没有，荒郊野岭什么都没有，而你们还在为八小时工作制折磨时，我们是每一天都要进行11个小时的工作，完成自己的工作才能换来五个窝头和水。这里在五年的时间里拔起了数座高楼，那些原本组成的高楼变成了市中区，哪里是官员官兵住的地方。你知道吗？在你脚下现在住的这个居民楼里，这些居民楼都是用无数的人的骸骨修建成的。”琛叔扔掉烟把，狠狠的踩灭。

李文哲现在心想，其实并没有什么错，那些该死的死刑犯不用死了换到这里来工作，虽然工作强度大但是这是那些死刑犯罪有应得。

“你是不是在想那些死刑犯就是罪有应得？”琛叔似乎有一双可以看破别人心灵的眼睛，李文哲想的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根本逃不掉。

李文哲没有回答，她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在第一建设阶段过去以后，这里的罪犯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而且罪犯不断地增多，甚至就是欠钱的人也都被流放到这里，在增多了以后那些交不起保护费的人们都会被带走，女的会被带去做享乐的工具玩完以后在将她可利用的器官给卖给那些生病的人，男的会被带走干一些重活累活，最后也会将器官给卖掉。”琛叔的话语中非常平静，这可怕的事在他嘴中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的说出来。

李文哲现在都不是震惊了，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皱着眉头呆若木鸡一般的看着空洞布满尘埃的房间，她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让自己的心中平静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平静下去，这里在也不是什么国家，而变成一个巨大的罪恶孵化基地，这已经不是什么不人道的行为，这简直就是反人类。她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地方还在存在着。

确实李文哲想到还有之前自己公司里有一个欠下钱的人再也没有见到他。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这里还在存在着？”琛叔看了一眼陷入困境中的李文哲缓缓地讲述起来了自己的看法：“在这个绝大多数财富都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之后，财务成为了衡量一个人有没有价值的唯一标准，没有钱的人会越来越穷，富人会越来越富，而那些一个月的钱还了房贷还了车贷没有钱吃饭的人，又会去新借钱，这个利息越来越多，最后还不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在这里欠债的人成为了大多数，那些杀人放火的人却只是一小部分，这些没有钱的能被称之为有罪吗？不能。而让他们来到一个新的城市里生活这叫定做吗？不能。所以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法中的法外之地，这里也就成了那些所谓没有价值的人最后实现价值的地方。统治者让处置了那些没有价值的人留下的就是有价值的人，虽然人会越来越少，但是财务却又一次所谓的平分到了每个人手中。”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反抗吗？啊？”

琛叔笑了，他笑李文哲有多么的幼稚和无知：“8年前，这里掀起了一场反抗运动，但是很快就被镇压了，对外这里说是那些罪犯不听话要叛乱所以进行了血腥的镇压，我们没有武器，没有资源，纵使人多，有个屁用啊。从那之后，那些官员就开始用另外一些手法来让这里的人们丧失抵抗意志，那个教会也就是这样。”

李文哲听到琛叔说的这些她深深的感到绝望：“那个教会你去过了？”

“我去过了。”

“那你为啥没有留在那里？”

“那些所谓的有求必应即使在你脑子里让你过得多么多么好，但那些都是不真实，虽然快乐虽然幸福，但总有醒悟的一天，在那种虚假的温柔乡里呆久了，就像是刻意逃避现实一样，人啊还是要去勇敢的面对这些才行，搞那些虚的没有用的有什么用呢？有求必应，当你求的求完了享受完了，你还是要去面对现实的，在脑子里高潮些东西只会麻痹自己。那些教会在这里根本收不到教徒，他们也是白费功夫，这里的人们虽然都对现实充满了绝望，但是也都不甘在这幻想中过下去，他们面对着困难但他们知道他们要去抵抗，要对那些市中的人复仇。”

屋外的风雪击打着厚实的墙壁，那些雕刻在这房屋中的尸骨，似乎形成了一种温暖，这种温暖足以给那些反抗风雪的人们提供安定的避风港让他们想着反抗又不会安于现状。

李文哲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迷茫的，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体会一下什么叫有求必应。

“看来你心中似乎有了些答案了。”尘埃落定，琛叔一瘸一拐的走到李文哲身边，奇迹的是这跌跌撞撞的行走激起的尘埃似乎没有让李文哲在遮蔽双眼她很清楚的看到琛叔眼中那绝望但又燃起点点星火的希望。

阵阵的敲门声传来：“老琛老琛快开门啊！”

“这婆娘怎么又来了。”琛叔一瘸一拐的走向门。

李文哲抢先去开了门：“阿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哎呀。”老阿姨挤开李文哲来到琛叔身边：“你是不是杀了两警察？！出事了你赶紧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