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傅天忍着浑身疼痛，用力睁开眼睛。面前站着笑意盈盈的孙宜凝，他刚想开口，但一张嘴，就被灌入的冷风逼得不停咳嗽起来。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主使的，也没什么大事，我呢就是最近心气不顺，想找人出口气。正巧让我知道之前你和程小卉离婚的事情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和。。。和你有什么关系”傅天像是缓过气来，努力说出来一句。

“和我没关系嘛？不见得，你不是也阴了我一把，你和林震辉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不管，可你们动了我的钱，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最近她发现林震辉在夜店生意上有些猫腻，在账上做了些小手脚。孙宜凝不是在意这些小钱，本来他们就是在游走在灰色地带，她怕万一牵涉到官司上，会影响她主营公司的生意。而且，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傅天也或多或少参与其中，这也是今天她会找人教训傅天的主要原因，帮程小卉出气只是顺带的。

傅天心里一惊，他搭上林震辉也就这两年的事情，而帮忙他洗钱也不过一年不到，这么快就被孙宜凝发现了。他努力抬眼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女人，美丽外表下，手段不是一点狠毒。他想了想，飞快地垂下眼，不语。

孙宜凝冷哼了两声，不愿再与这个人多做纠缠，最后放下一句话：“你是个聪明人，后面该怎么做好好想想。”程小卉在一旁没有动，孙宜凝也不管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程小卉看着躺在地上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傅天现在格外狼狈，但他不想，最起码不想在程小卉面前显得这么丢脸。经过刚才一阵的缓和，他屏住气，努力将自己撑起来。

那两个打手看上去也是有经验的，没往脏器部分打，就是一些皮肉伤，痛得厉害却不伤人性命。看来孙宜凝真的只是给自己一个教训而已。他被孙宜凝下了脸面，但却无可奈何，他斗不过孙宜凝。但看到在一旁的程小卉，却是表现出无比的轻蔑。

“我也是小看你了，能找孙宜凝给你出头。好了，现在气也出了，满意了？”傅天冰冷地说道：“还是说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心疼我了？”

“我没想找人打你。”程小卉突然开口，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没有想象中“报仇”后的开心，反而有一种无比的落寞之感。

“我知道不是你，孙宜凝不过是借着你找我出气罢了，呸”傅天从嘴里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口水，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碰到脸，这个愁他记着，现在他做不了什么，但这个仇他总有一天会加倍还给她的。傅天眼里闪过狠毒，他可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程小卉站在一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迟迟没有开口。要说原先傅天对她留有一些抱歉之情，现在却一丝都没有了。他都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看上这个又蠢有懦弱的女人。

“程小卉，你还舍不得我吗？”傅天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开口讽刺道：“可是我早就对你没感觉了。你说你是不是一天都离不了男人呢？林震辉老了满足不了你，你又想回来找我了？”

“傅天，你混蛋”程小卉脸和眼眶都突然红了，自己原先想好好和这个男人告别的，可现在。。。“我瞎了眼才认识你，你最好早点去死。”这是她能骂出口最恶毒的话了，她骂完转身就匆匆走掉了，走的时候尽力保持稳定，不想让背后的人看出她的狼狈。

傅天听了不怒反笑，不知道是不是牵动了伤口，却不再开口，看着走远的程小卉，他挣扎着站起来，轻哼一声，仿佛没事发生一样，一步一挪地往家中走去。

孙宜凝早早离开，她的本意只是为了警告傅天，给程小卉留了点私人时间已经是她最大的温柔了。可看到哭着出现在马路边的程小卉，她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鸣笛了一声，示意程小卉上车。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马路上来往不息的车辆都打开了车灯，伴着周围高楼大厦五彩的霓虹灯、广告牌，却一如白日一般。

有人曾说，一座城市是否真的繁华，要看它的夜晚是否璀璨，人心是否冷漠。也许这只是一句偏执的话，但每个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都有同感。城市不会是一夜璀璨的，而是一砖一瓦叠起的，人心也不是一开始就冷漠的，而是在大时代中闯荡，见多了尔虞我诈，遭受过不公不平，才冷下来的。

孙宜凝的心早就冷了，而她身边这个还在流泪的女孩，应该经过这个漫长之夜，心也会渐渐冷下来的吧，谁不是这样一点一点长大的呢。

孙宜凝把程小卉送到家门口，她还在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孙宜凝深深叹了口气，俯身把她的安全带解开，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努力用平和的声音说道：“小卉，我今天很累了，但看在原来的情分上再送你几句话。”她也不管程小卉是否在听，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自顾自地继续道：“人活着就是要遭罪的，谁都有困难低潮的时候。但是你不要指望别人会拉你一把，除了你自己。人孤身来到这个世界，开心也好、痛苦也罢，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别相信公平，也别相信别人，你只能靠你自己。”

程小卉停了哭泣，一脸茫然。孙宜凝知道，要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不逼迫程小卉这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她说得，只好最后再安慰道：“哭过了就别多想了，好好回去泡个澡睡一觉。”

此刻的程小卉像是不会思考的木偶，她慢慢地下了车，却也没忘了道别。孙宜凝心头一软，小卉蠢笨了一些，可心却是好的。但也就是柔软了这么一瞬，看着她走进楼道，仅此而已。

程小卉回到自己的家，不免又是一番哭泣，和所有失婚失恋的女人一样，即使明知道不是自己的过错，却总觉得抬不起头，觉得是自己人生的失败。

相比痛哭流涕的程小卉，另一边的孙宜凝却没这么多闲工夫。她还没到家就接到秘书的电话，说是林震轩在酒吧里被一群不明的混混打了一顿，好像伤到了脑袋，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孙宜凝不宜出面，就让秘书派人蹲守在医院，随时向她汇报情况。

她心里有些不安，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又打给夜店经理，让他和财务马上收拾好所有文件，清理电脑，并派了秘书直接赶去，把所有文件都取过来放到她名下的某处产业中存档起来。

好在林震轩平时在账务上管理一直很严，第二天一早当警察再来取证钱，已经把所有不该出现的内容都整理销毁好。刑事案件的警察也只是关心当天打架斗殴的事情，夜店经理积极配合地调出监控，员工们也很配合的去警局录口供。孙宜凝也暗中吩咐，暂停营业期间，基本工资照发，但所有员工必须在宿舍里统一居住，大家也积极配合着。

等到警局通知经理，把这件事情定义处理为意外纠纷，在夜店里起纠纷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大家都对此不买账，现场很多员工听到混混们放话是警告夜店老板，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谁能相信是喝酒喝多了闹事呢？

孙宜凝知道这是徐旻的手笔，可就算有证据她也做不了什么。突然想到之前她对傅天的所作所为，反而有些失笑，自己果真是徐旻带出来的，手段也学得一摸一样。林震轩只是个替罪羊，估计徐旻也是下令说给夜店老板个教训，可底下人不知道自己才是夜店的老板，林震辉只是第二股东。好在林震辉的伤势看上去吓人，实则不是很严重，隔天就恢复了意识，现在已经出院在家休养了。

孙宜凝也没告诉他来龙去脉，只是含蓄的向他赔了罪，是自己连累了他。出来做事的，心里早有准备，林震轩趁机捞了孙宜凝一笔，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了。

可孙宜凝不会想到，这件事只是个开始，好戏才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