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芷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这白玉枝，就是她大伯家的那个女儿。

比她大了半岁，平日里两家没往来，除非两人拜年拜到一起，才会互相堂妹堂姐这样称呼一下。

白玉枝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白芷十分不适，而且白芷心里还十分明白，这人是为什么贴上来。

卢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是她一个妇人总不能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只是道：“玉枝丫头，洗衣服靠的太近漂不干净嘞，我俩在上游，你那儿的都是脏水了。”

“没事儿王家婶子，我多洗一会就行了。我好久没看到阿芷，想跟她说说话。”

白玉枝这样回复，卢氏也不好再说什么，瞅了一眼白芷，白芷撇撇嘴，冲卢氏做了鬼脸。

“芷丫头，你这么用手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卢氏头一次跟白芷一起洗衣服，没想到白芷洗起衣服来这么笨拙。

白芷看了眼大家，有人自己带着搓衣板，有的人就在河边的石头上搓。

“这放在石头上搓，衣服不能洗毛了呀？”白芷印象里也是在石头上搓的，只是她现在不太能下得去手。

“衣裳哪有那么娇贵，你看你手都搓红了。”

卢氏翻开白芷的手，指了指她通红的手心。

“那我试试。”

两人和和气气分享着洗衣经验，还唠两句家常，白玉枝被忽略，但她又必须做点什么引起大家的注意。

“哎，我的衣服！”

只听白玉枝浮夸地喊了一声，河上一件短打上衣脱离了她的手，只是……

“你这孩子快点伸手去够不就够到了吗。”卢氏性子又直又急，不知道白玉枝是怎么眼睁睁看着衣服飘走的。

白玉枝起了身去追，正好那件衣裳被河石挡在了杨清源端坐的石头前。

白玉枝眼梢一直带着杨清源，只是她走过去的时候杨清源就跟旁边挂了一阵风似的，只微微掀起了衣角，并无半点波澜。

“噗通！”

“救命啊！救命！”

白芷听到救命声都蒙了。

这白玉枝到底是真的不小心掉进去还是说故意的。

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杨清源被这聒噪的女人叨扰，一开始就一直往白芷身边凑，还大声说个不停，害得白芷一直绷着脸。

现在掉水里了。

不错。

杨清源连眉毛都没挑一下，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白芷以为杨清源要下去救人，正想跟他说他身上有伤不能沾水，就看到杨清源大步跨到她面前。

“她怎么掉下去了？吓死我了，想想我刚才一直坐在那河边，实在是后怕。”

杨清源一米八几的身高，在白芷面前站直阴影都能整个把她笼罩起来，偏生的一张花儿一样漂亮的脸写满了惊慌和不知所措。

杨清源的柔弱人设时刻在立，他就是吃准了白芷对弱者同情心泛滥，可是把白芷骗得死死的。

“你在这儿站着别动。”

知道杨清源不会去救，白芷也没指望这河边一群姑娘婶子女人家的能有会凫水的。

那白玉枝追衣服追到了下游，正是水深大家没有去那儿洗衣裳的地方，白芷脱了外面的一件小披肩递给杨清源，“噗通”一声跳下了水去。

杨清源被白芷的动作也是晃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刚抓紧手里的衣服，人就已经下了水。

“白芷！”

杨清源又惊又怒，本来和善至极的脸上陡然出现一丝煞气，只是大家都关注着白芷和白玉枝那边，没有人捕捉到。

白芷知道自己运气不好，心里想着她可别哪天走在河边失足落水，于是在大学修了游泳课，虽然毕业之后她就没下过水，但这种时候白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白芷刚跳进去，发现这儿的水是深，她这具身子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站不住。

白玉枝比白芷矮了半分，吓得直扑腾。

白玉枝原来看这边的水能隐约看到河底，想着虽然看着深但是能看见底应该也淹不死人，当即脑子一歪，拱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才感觉到被水包围的恐惧，九月底的天气水不算冷，她的耳朵、鼻孔、嘴巴里全是水，眼睛也睁不开，她奋力扑腾，却只能沉浮。

“你老实点！”

白芷平时虽然劲劲儿的，但很少高声说话，她也真的是恼了，才用了这种呵斥人的语气。

白玉枝现在完全没了思考判断能力，发现了旁边的白芷，像是抓到一块浮木，便紧紧抱着。

这是典型的救落水者然后被带下水的原因。

白芷施展不开，白玉枝抱到了人也没在扑腾，白芷感觉自己正在往下坠。

杨清源哪里还能再看下去，也没看旁边是谁就把白芷的衣裳塞了过去，自己跳下河，伸手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抓了上来。

“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到岸上，杨清源就把白玉枝从白芷身上撕开，卢氏赶过来，用白芷的衣服给她擦着脸。

白芷此时也是惊魂未定，杨清源伸手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

“没事了。”

杨清源给白芷顺着背。

比起白芷这边在沉默地压下恐惧，白玉枝那边早已嚎天嚎地放声哭了起来。

杨清源听了心中恼怒，心道今日若不是你，阿芷也不必受这么大的惊吓。

“我们先回去了，二婶。”

杨清源跟着白芷叫卢氏二婶，从卢氏手里接过白芷的披肩，准备去拿他们的木盆。

“你先扶芷丫头回去，这衣服一会我给你们送过去。这天你看它不冷，但湿透了可不能在外面吹风，你俩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一换。”

卢氏赶紧摆摆手，看着白芷这头发直滴水的小模样心疼极了。

杨清源点头道了谢，将那件干的披肩往白芷身上一批，将自己的手递给白芷牵。

“走吧阿芷。”

白芷定了心神，抓了杨清源的手感觉安定了些。

只是白芷一直到回了家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刚才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没事，别怕，”杨清源送白芷回到了屋里，“你快点把衣服换上。”

“好。”

白芷咽了唾沫，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