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把章子山的眼睛都给晃晕了。之前的穿隧洞，爬大巴山，越盆地窝地，都给他带来了不同的振动。

他神情恍惚，一路上都处于高度地紧张与兴奋之中，脑子始终存在着幻觉。走一路脑子里都在放映着之前看过的，车辆事故现场直播的画面。

他总是认为自己的车子有毛病，外壳破皮了，刹车失灵了，油门滑扣了，下坡也不能制动了…

许许多多的预想…把自己整的恍恍惚惚的，像个夜游症的人一样。

走到一个亚洲第一高桥时，幻觉再次出现了，透视眼十分清晰地显示着桥的轮廓——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雄伟的跨峡谷铁索桥，其高度在五六百米之上…

他就在上面悠哉悠哉的晃荡，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一会儿飞速的爬坡，一会儿跌入谷底，总有一种倾斜的感觉，耳边还有一种车轮子摩擦铁板的怪异声…

他在车上就能看见峡谷底部的冷水，还蒸腾着烟雾水汽，像蒸笼里的馒头…他感觉胸口闷热，脑子僵硬，胳膊也是酸麻的，以至于整个半边身体都处于僵硬之中…不会瞬间爆发血管爆炸，或者半边身子瘫痪吧？

大桥全长一千多米，只听见车子压在上面发出的怪异的机械声音。他的眼前不断地出现荒诞的现象…

一个头包重重纱布的女人…

一个拿着木瓢撞击自己头颅的老太太…

一个瘫痪着身子手里死死握住竹椅子的老爷子…

还有手里杵根柺杖威严高大的男人形象…只见他指着拐杖，“你…章子山，把那块地给挖了…”

章子山迟缓着不肯屈服，正发愣……

威严的老者就一拐杖向他鞭打过去…

章子山被他的一根拐杖打下了深潭…他在水里潜着水，觉得胸口特憋屈…他努力地往起升腾，将自己的心律平稳下来…

“我不能出事情，我这次来是为了看我还没谋面的外孙女的，在视频里，我看到她超级可爱…”

“我带了女儿章晓纯爱吃的家乡菜，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们，我的爱还没传递给她们呢？”

“我会好好地呵护她们长大的…赐给我力量吧！”

“章子山振着起来吧！”

睁眼睛，喝红牛…咕噜噜…章子山瞬间清醒了…

“我刚才怎么啦？”章子山自问…

他刚才陷入疲劳，处于心理崩溃边缘，脑子里的防御能力降低，思想处于恍惚之中，大量存于脑子里的信息顷刻间爆炸了…

思绪混乱，一些逝去的久远的至亲至爱的亲人，猛的涌入他的脑壳里，控制了他的思维和判断力。

“好了！我已从高山、隧洞、峡谷之巅跌入平地了…没事了。”章子山安慰自己。

前面都能看到——人烟聚集的山坡了，在那一片片的深绿色之中，是西洲周边的居民。

白色的房子，萦绕在山间的炊烟，在真个山谷里盘旋…章子山感到铺面而来的亲切感…

亲家和亲家母此时一定是在锅台上忙喽！

烟雾水汽和他看到地一样迷蒙…

过去多次来看女儿，也是他亲自过来地。记得女儿章晓纯生西楚的时候，他带着家族侄儿们来道贺。也是在爬大巴山高坡时，侄儿那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子，把腰椎间盘都累发了。

那时他的车技还不敢上高速，最后还是侄儿媳妇接手开了一段路，没想到这才短短的五年时间，不仅能开车了，还一个人上高速，连续开六七个小时，亲情无边啊！

他清很楚，那次上坡和下坡是两个人完成的，侄儿媳妇开下坡路段时也是浑身冒汗，下车后手脚都在发抖。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后来跑这段路都是有人陪同，而这次却是单打独斗。

总算过去了，以后不会是一个人跑了，即使拉个猫狗也是个活物在身边喘气。

铃铃，电话终于响了！

“爸，你走哪了，打了半天电话没人接？是不是累了困了起迷糊了？”

章子山大喘一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那段路有雾，空气稀薄，温度偏低，很多跑长途的在那段路上会犯迷糊……”

章晓纯简单说着这些，她并不知道老爸刚刚经历了什么，章子山不觉得眼眶就湿了，还是小棉袄好。正好姑娘生了一对，不怕日后没有人关心她。

“没事！你爸也是久经考验的，这条路都跑好几趟了…”章子山不敢说他遇到学奇奇怪怪的事了幸亏只是意恋上的…没有造成事实。

苏越干嘛了呢？为什么她就不能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呢？

“哼！想玩个净的，没门；回去时得给我在副驾驶上坐着，没个喘气的陪着还真不行！”章子山想好了，回去再也不能一个人了。

快到出站口了，这时电话又响了，“走哪了？”听声音是苏越。

心里一阵喜悦，“终于忍不住了，也晓得关心一下啰！”章子山默默地嘟囔道。

“你在西洲北站下高速，西放在那里等你；城区近期塞车厉害，就由他给带路可以避过拥挤路段。”苏越这时交代到。

章子山嘴里一点也不饶人，“开玩笑吧！我来这么多趟，难道还会迷路？”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心里甜滋滋的。

下路口了，章子山一眼就扫到西放了，他站在路口张望，脸上都被寒风吹成紫色了，可见他等了多久。

等章子山到跟前了，西放迎上去，赶紧递烟，“爸！很疲倦吧？要不下来抽根烟，释放一下疲倦？”

“赶紧走！我很轻松。”章子山根本不愿意在晚辈面前提起在路上的事。他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趴下呢？！

西放答到，”那也好！回去晚上我陪你好好地喝几杯。”说完西放就上车在前面带路。

章子山跟在后头，发觉下午城区车特别多，还有很多是往城外跑的。又是节日出行，外围透露出即将到来的喧闹。

就是这种喧闹是来自于本地人的流动，因为节日疫情形式还十分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