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

一个身材纤瘦的公子拿着一柄长剑走了进来。

“哎哟！楚公子你好久没来了，里边请。”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挥着手绢，过来便拉着楚心瑜往里边走。

楚心瑜跟着她径自上了二楼。“秋月姑娘，烟阑姐姐呢？”

“公子请随我来。”

走到二楼最里间，秋月轻轻敲了一下门。“烟阑姐姐，楚公子来啦。”

“请进。”轻灵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秋月朝楚心瑜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楚心瑜进门，看到烟阑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拨弄着自己的鬓发，妖娆的身姿在一身红衣的映衬下尽显妩媚。

待楚心瑜把门关好，才发现角落里还站了一位五官清丽的公子。

“心瑜，听素问说你受伤了？”烟阑起身引她到桌前，顺手倒了三杯茶。

“一点小伤，不碍事。”

跟她以前受的那些伤相比，这的确只是小伤。

“之前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楚心瑜看向一旁的素问。

“都是人尽皆知的消息，毫无漏洞。”

出身均平县，十四岁从军，立下无数战功，京中众人皆知。

金羽卫都查不到，看来魏桀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不过，魏将军昨日刚从宫里出来，就被太子的人请了去。”

“太子？”

如今朝中两派相互制衡，一派拥护太子，一派拥护二皇子，魏桀回朝之后定是两派争夺的目标，无论他支持哪一派，都会打破现下稳定的局势。

楚心瑜为皇上办事，考虑问题也习惯从皇上的角度出发。

她端起面前茶盏一饮而尽，回过神来。

“烟阑姐姐，这把剑你可知道出自哪家铸剑坊？”楚心瑜将手里的长剑递到烟阑面前。

烟阑接过剑，眉头微皱，仔细端详了良久。

“确实是把好剑，不过应该不是出自铸剑坊。”

铸剑坊所铸的刀剑，因为批量大、人员多，最终会形成一道统一的工序，每个铸剑坊的铸剑方式虽有所差异，但都有迹可循。

“不像是普通工匠所铸，倒像是......某位爱剑之人凭自己的喜好精雕细琢而成，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

“那如果在剑中设置机关，可会完全相同？”

“除非出自一人之手。”铸剑的工序可以大同小异，但铸剑之人的想法却不会完全相同。

一人之手？

楚心瑜自小习武，父亲曾答应要送给她一把称手的剑。

生辰前夕，楚心瑜偷偷溜进父亲书房看到了青鸾剑，约一尺有余，剑身用和田玉镶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青鸟，她甚是喜欢。

可是几天过去了，父亲还没有拿来送给自己，楚心瑜心里有些不快，便再次溜进书房，却发现那把剑不见了。

再次看到青鸾剑，是在生辰前一天晚上，正准备回房歇息的楚心瑜，看到父亲拿着剑匆匆出了家门。

难道这不是送给自己的？楚心瑜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跟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不远处有人打斗，府中的两个随从已经倒在了地上，父亲胸前中了一剑，鲜红的血液逐渐浸湿了衣衫，一把剑正朝他头顶挥去。

楚心瑜纵身一跃，将那人逼退了两步，看到身旁的父亲满身是血，她像疯了似的跟周围了的人缠斗，在数次刀剑碰撞声中，周围的人全部倒地。

楚心瑜也已经精疲力尽，用尽了全力扶起躺在血泊里的父亲，眼中泛起的白雾逐渐模糊了双眼。

“爹爹！”

“瑜儿，对不起。”父亲颤抖的手握着青鸾剑，拇指在剑柄处划出一个十字，一个约一指宽是方形机括出现在楚心瑜眼前，里面放着一块血迹斑斑的布条。

“交给皇上......”父亲的手还没来得及将机括合上，青鸾剑便落在了他怀里。

天空下起了小雨，楚心瑜感觉父亲的温度正随着雨水一点点地流走，雨水打在她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鼻尖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楚心瑜后来问过替父亲铸剑的工匠，他并不知道剑柄之中藏有机括，所以机括应该是出现在青鸾剑消失的那段时间。

而魏桀这把剑的铸剑之人，与青鸾剑消失的那段时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大人觉得这把剑，跟魏将军的身份有关？”身旁的素问打断了楚心瑜的思绪。

“或许吧！”这是唯一的线索。

烟阑不懂朝中局势，不知道她们为何要查魏桀的身份，也不知道跟这把剑有什么联系，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楚心瑜对她有恩，对烟雨楼也多有照拂，若有需要她尽力便是。

“啊！马大人......”

“姑娘别怕。”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惨叫和一个男子的声音。

“青阑！”楚心瑜和烟阑对视一眼，拿着剑冲出了房门，只见青阑脸色铁青，一个青衣男子的手正要伸到她的肩上。

青阑是烟雨楼的青倌，卖艺不卖身，这男子一看就是个登徒子。

楚心瑜一脚踢开青衣男子的手，正准备揍他，却被他一个转身迅速躲开。

还是个练家子？楚心瑜拔出长剑，正准备朝他刺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袭来，她长剑一挡，转身便与身后之人缠斗。

在这京中竟有身手如此敏捷之人？数招之后，两人拉开距离，楚心瑜这才看清面前之人的样貌。

身着一身玄色长衫，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在这烟雨楼中倒是异常和谐。

“公子别打啦，都是误会。”青阑急切地朝二人走了过来。

“误会？我都看见他动手了。”

“方才梁上的蜘蛛正好掉在我身上，马大人是想帮我。”

楚心瑜：“......”

“不打不相识，楚公子也没有恶意，就是性子急了些。”烟阑一脸笑意，看起来十分醉人。

“哦？楚公子是烟雨楼的常客？”身着玄衫的魏桀瞟了一眼楚心瑜问道。

烟阑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楚心瑜。“呃......也不算常客。”

“大理寺少卿马勃。”青阑轻声在楚心瑜耳边说道。

大理寺？二皇子的人。

“多有得罪。”楚心瑜拱手向一旁的马勃致歉，马勃的目光却落在她手中的长剑之上。

“这把剑......跟将军的倒是有几分相像。”马勃的目光看向楚心瑜身旁的魏桀。

此地不宜久留。“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楚心瑜刚转身便被魏桀拽住。“郡主，胡子掉了。”魏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今天没贴胡子呀！

魏桀凤眼微眯，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低头看着楚心瑜。

楚心瑜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将军，在下虽是男子，但对将军一片痴心，偷将军的剑只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将军为何如此狠心。”楚心瑜说完，整个人挂在了魏桀身上。

马勃：“......”

刚才凑近看热闹的人，见打斗结束，正准备离开，听了楚心瑜一番话，又饶有兴致的凑了回来。

“为了解你的相思之苦，要不跟我回府聊聊？”魏桀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睁大了双眼。

一旁的马勃看着魏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马大人，先告辞了。”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