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贵族公子在烟雨楼杀了人，最多就用势力压下去。

可大皇子不一样，他可是当今陛下的皇长子，流连烟花之地已是失德，更何况还杀了人，这样行为不端的人，将来怎么继承大统。

更何况，就算有人要将此事压下去，也有宋令璟这个大公无私的刑部尚书挡着。

烟雨楼的那个姑娘一死，宋令璟便带着刑部的人冲了进去，当场确认是大皇子杀了人，便立即禀报给了皇上。

当时大皇子是被人下了药，失了神志，才将那个姑娘误杀，而这一切，正好被月怜看见了。

大皇子在进烟雨楼之前，宋令璟就去过那个房间。

所以楚心瑜第一次带宋令璟去烟雨楼的时候，月怜才会跳错了舞，吓得手心出汗，不是因为身子不舒服，而是知道当年是宋令璟陷害的大皇子。

后来楚心瑜再去烟雨楼的时候，就再也没见到月怜了，听说是因为生了重病回老家了，现在想来，她应该也成了宋令璟的刀下亡魂。

可宣王是宋令璟的亲生父亲，宋令璟连别人的闲事都懒得管，又怎会主动揭发自己的父亲呢。

“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正因为如此，他才罪大恶极，若不是因为他始乱终弃，纵容那个贱人，我母亲怎会被赶出府，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连最后一刻都还在为我担忧。”

宋令璟狠狠地将杯子在桌上砸了一下，似乎他对宣王的恨意，并不比宣王妃少。

“我查张谦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阴谋，我之所以那个时候不揭穿他，就是想等他认为自己快成功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像他这种人，就算死一百次也死不足惜。”

楚心瑜虽然也认同宣王死不足惜，但从宋令璟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诧异，毕竟这个人是京都城中公认的品行高洁之人，他怎么会害自己的父亲呢。

只能说明他城府极深，演技高超，瞒过了所有人。

“宣王府家破人亡，你的仇也报了，可陆言卿呢，你为何要害他？”

在枫荷中刀的时候，楚心瑜便发现那两个刺客虽是一伙的，但目的却不相同，其中一个恨不得将她和陆言卿一网打尽，而另一个却刻意避开了她，直取陆言卿的性命。

一个刺客怎会对人手下留情呢，那肯定是他身后的人刻意吩咐的。

所以这两人一个是宣王的人，而另一个则是宋令璟的人。

宋令璟咧嘴笑了笑。

“因为你呀，陆言卿他骗了你，你还要护着他，所以只要有他在，我便只能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

对了，上次皇上之所以会下令杀了陆言卿，也是我的功劳，是我让皇上意识到，陆言卿对他来说是个多大的威胁，身为皇帝，皇位怎能让他人觊觎呢。”

宋令璟突然走过来抓住楚心瑜的手。

“心瑜，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远离这些纷扰的地方，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楚心瑜用力抽出手，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清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若你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我无话可说，因为如果我是你，也不一定做得比你好，可你错就错在，杀了无辜的人。”

宋令璟冷笑。“无辜？害死我母亲的人，有几个是无辜的？”

宋令璟伸出手，楚心瑜侧身一避，想顺势将他制服，却被他格挡开来。

宋令璟瞥了一眼身旁的香炉，眉头微蹙。

楚心瑜笑了笑。

“阿璟，你在这房里下了迷药吧，只可惜，你这迷香味道太大，我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我提前服了解药。

说起这解药，还是枫荷研制的呢，枫荷你知道吧，就是我府上的那个女大夫，我待她如亲妹妹一般，不过她以后不会再研制解药了，因为他死在了你安排的刺客手上。”

宋令璟握住玉笛的手微动。“你不是没有嗅觉吗？”

“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你，是因为信任你，没想到，你却利用这点来害我。

没错，我之前是没有嗅觉了，但我现在有了呀，人是会变的，就像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阿璟，如今不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连我这个杀人如麻的金羽卫都要甘拜下风呢。”

楚心瑜目光一狠，一掌朝宋令璟劈了过去，他用玉笛一挡，两人便顺势打了起来。

楚心瑜没想到，宋令璟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眼前的一招一式，完全不在素问和朱詹之下，看来他为了复仇，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楚心瑜拔出靴筒里的青鸾剑，包间里典雅的陈设全部毁于一旦，包括宋令璟手中的玉笛，也被楚心瑜劈成了两半，最终以宋令璟不敌而告终。

楚心瑜现在才知道，宋令璟为何总要在手中拿一样东西，原来那不是风雅的代表，而是杀人的武器。

楚心瑜将青鸾剑架在宋令璟的脖子上。

“阿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我就当小时候的那个阿璟已经死了，你做错了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枫荷的命，我不要你偿还，但绝不会就此作罢。”

宋令璟冷笑。

“是啊，小时候的那个阿璟，从再次回到宣王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我本可以趁众人还没发现就逃了，但因为你还在，我想再见你一面，哪怕你执意不跟我走，我也要试一试。

心瑜，我宋令璟就算对不起天下人，也不会伤害你，因为遇见你，我才能够活到现在，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死在你的手上，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杀你的。”

楚心瑜说完，便将宋令璟押入了皇宫，将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皇上。

陷害皇子，害死王妃，知情不报，意图刺杀大将军，祸乱朝纲，其中随便一条，都可以治他死罪。

皇上是真的看中宋令璟的能力，即使宣王做了这么多错事，他也没有牵连宋令璟，可如今，他就算有心包庇，也难抚人心了，更何况他这次也没打算放过宋令璟。

“来人！”

“陛下......”楚心瑜抬眼看着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知道楚心瑜想让他留宋令璟一命，他也清楚，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若真杀了宋令璟，那宋家就真没几个人了。

“罢了，将宋令璟流放南疆，此生不得再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