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汇于丹田，感受周围。”

多黑这么说了，许昕便照做，她打小就是个有天赋的孩子，片刻便感知到了四周的气流。

“人有人气，妖有妖气，魔有魔气，至于那些不人不妖的东西……自然也有他们的破绽。”多黑说着，看了眼门缝里的那双眼睛，微微勾了勾嘴角。

许昕猛地背后一凉，睁开眼就发现多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

你在给她下套？

许昕说的是唇语，毕竟还是担心赵元娘的耳目偷听。

“子时我们上街，先睡吧。”

见多黑不答反而扯开了话题，许昕也不好多说，刚刚感受气息之时那股阴寒之气的余韵叫她都觉得有些冷了，依言便直挺挺走到多黑的床上躺下。

“你这，叫我睡哪？”多黑笑得无声，桃花眼上挑，“还是说，小姑娘想和我一起睡？”

许昕早已习惯他那般样子，随手拿了床上的一个枕头扔给他，“你睡地上。”

介于子时还有行动，两人也就这么睡下了，许昕这一觉睡得不安生，之前那股阴寒的感觉时不时攀附她的身子。

“救——”

许昕猛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她还摸不准时间，正打算问问老妖怪，地上早已没有老妖怪的影子。

心下一片骇然，她闭上眼感知周围，发现房门口画了法阵。

她被困住了！

许昕不敢轻举妄动，按多黑的方法学会感知气流之后，她的五感确实敏锐许多，但只能见到法阵，却找不出法阵的破绽。

“小姑娘醒了？”

声音变得有些妩媚慵懒，但许昕还是能听出，这是赵元娘的声音。

闭上眼感知，赵元娘迈着袅娜的步子走到屋门前，她身上混杂着人气和妖气，浑浊不堪。

“吱嘎。”

门开了。

“许大师，得罪了。”

赵元娘眉心有一滴血珠，那应当是妖怪的精血。

精血这东西，失了虽不致命，但也会使妖怪妖力大减，元气大损，将这精血交予人类，人类便能获得一半的妖力，一人一妖便生死与共，这精血分离本就是大妖才能有的能力，给予人类，更是少见的事情。

若是大妖，怕是一半妖力，许昕也难以招架。

“赵元娘，你与妖怪为伍，究竟是为了什么？”

依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等老妖怪回来，许昕这么说着，阻止赵元娘打算给她灭口的步伐。

“可惜了。我可没有杀你的意思，大师。再说，聊天的话，咱们在小李豆的时候聊的天，还不够多吗？”

赵元娘笑着便抬手给了许昕一击，根本就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李豆！这个名字叫许昕吃惊，完全躲闪根本来不及，许昕只好抬手去挡，但恐怕这便是师父所说的西北大妖，仅一半妖力打出的轻飘飘一击就叫许昕挡不住，只好挨下来，硬是吐出一大口血。

“时间还早，咱们倒是再聊聊。你倒是还好对付，你倒同我说说，你旁边那人，是个什么角色。我居然看不出他的身份和修为。不过也好笑，没想到现在，不仅没了修仙的臭道士们，也只剩下你们这些法力微薄得都算不上入门的捉妖师？可你身边那个人不一样，你告诉我他的身份，我留你一命。”

许昕打量了一眼赵元娘，便明白此刻眼前人已不是赵元娘，而这西北大妖，恐怕是某只沉睡的妖怪，它不属于这个时代，因而拥有非凡的法力。

“你不是赵元娘，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小姑娘还挺多问题，我嘛。你可以叫我噬风，反正你们人类这么喊我。”

噬风？！

许昕心一颤，这个名字太过久远，但自师父给她讲过噬风的故事，她从小一听噬风的名头便害怕。那确实是很早的大妖了，那个时候尚且是神魔时代结束，仙家时代开始的日子里，噬风拥有着魔族和妖族的血统，能力强大，遮天蔽日，无数修仙者被他所伤，生灵涂炭，若不是当时一位神秘修士封印了如此作恶的噬风，世间难有宁日。

不管如今赵元娘所图是何，她同魔鬼做了交易，放出了噬风，已是整个世间的磨难。

“所以你回来是打算找那个神秘修士报复？是不是！”

许昕没有办法，只有拖延。

“啧，你们人类还真是给他取了个好名字。我敢肯定，他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必定将他碎尸万断。行了，不管你的同伴是什么修为，那边的笼子他进去了，我就能叫他出不来。我去看好戏咯。”

眼见赵元娘要走，许昕赶紧喊住他：

“你不觉得让我亲眼见到他被抓，才算是好戏吗！”

“你觉得这句话就能让我带你去？”赵元娘抬手捏住许昕的下巴，“不过，也无所谓罢了。带你不带你，都无法影响我的计划。反正你们两个，都是要死的。”

索性是让这妖怪答应带上她，看赵元娘神色几经转变，许昕知道如今这身子已经是赵元娘自己的了。

……

“你不同于传言那般，赵琳琅也非传言般聪慧，我不知你为何要同噬风做这个交易。”

“无所谓了。若不是噬风，我没有如今。赵琳琅从来都是聪明的，如今变成了丫鬟也一样，总是自作聪明。”

“丫鬟？”许昕总有种不详的预感，“秀秀现在是赵琳琅？”

“是了。噬风帮我把她们灵魂互换了，赵琳琅再聪明，也还不是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她儿时便惯会自作聪明，如今成个丫鬟，还入了狱，也还自作聪明叫她那丫鬟来救呢。那丫鬟也是，不愧是狗奴才，自那女人入了狱，便成日来扰我心绪。”

赵元娘这话说得恶毒，脸上神色却见不得愧疚，美人虽美，但太过锐利恶毒了。

可是赵琳琅那时一个儿童，就算能想出故意折腾自家姐姐的计策，如何做到叫花儿在一夜之间百花齐放？许昕先不作声，继续听赵元娘唠叨。

“说是替不愿的姐姐嫁入莫府，实际上，她早中意那花花公子许久了。”

“那你和噬风结盟，到底要什么？”

许昕这话问完，就见赵元娘变了神情，似笑非笑地看她，这笑容叫她不寒而栗。

四处寒气袭来，一股战栗之感后，许昕明白，如今眼前人，不再是赵元娘了。

是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