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见丁玉绝地反击,一剑刺穿王良咽喉,将他当场格杀,都惊得目瞪口呆。一些前辈名宿却是暗暗摇头,心中暗想:“泰山五老昔日名声赫赫,几可称得上是名动天下。今日却是同室操戈,四分五裂。眼下康言、王良已死,丁玉重伤,剩下何引、黄金两人,人才武功,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泰山派第二代弟子之中,林舒俊早死,彭进已成废人,周平方才死于丁玉之手。数百年来执山东武林之牛耳的泰山派,只怕就此衰亡,分崩离析,当真令人叹惜不已。”
丁玉杀掉王良,内伤却已复发,只觉得胸口剧痛,眼冒金星,身子微微颤抖。只是此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与敌人同归于尽。只见丁玉右手长剑拄地,强自撑住身体,冷冷地盯着黄金道:“老五,不敢上来杀我么?”
黄金被他目光所逼,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挪向一边,对泰山派众弟子喝道:“这个叛徒已身负重伤,你们还不上去把他乱刃分尸?!”
泰山派众人眼见丁玉杀掉了王良,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虽然见到丁玉呼呼喘着粗气,面色惨白,知道他伤势颇重,却也不敢上前动手,反倒后退了几步。黄金大怒,用长剑指着丁玉亲传的几名弟子喝道:“你们几个一向是丁玉的心腹,帮这叛徒做了不少恶事。今日正是你们向掌门人效忠的大好时机,还不上前去杀掉他?!”
那姓秦的战战兢兢踏前两步,将长剑横在胸前,左手捏了个剑诀,见丁玉正自冷冷地盯着他,身子不由一抖,颤声说道:“师、师父、弟子、弟子得罪了”
丁玉冷笑道:“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只传授你们武功,却不教你们如何做人,才有此恶果。当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好、好,你来杀我罢!总胜过死在别人手中。”
那姓秦的见四周群豪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便是同门师兄弟看他的目光中,也隐隐透出几分不屑。他心中后悔不迭,暗想自己一时贪生怕死,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恶行。就算能够活着离开此地回到泰山,那时丁玉已死,其它各房定然欺凌丁玉一脉。况且自己犯下弑师大罪,日后同门师兄弟再也看不起自己。而江湖上最忌讳的便是背叛师门,自己虽逃得性命,在武林中已无立足之地。日后要么躲在泰山上忍受同门鄙视,要么逃到天涯海角隐姓埋名,度过余生。早知如此,还不如给黄金、王良等人杀了,倒也是一条好汉,免受良心折磨之苦。
丁玉见姓秦的犹豫不前,“哼”了一声,道:“今日老子已经一败涂地,教出来的弟子如果还是这样脓包,老子见了阎王爷还得受小鬼的嘲笑。你惹是一条汉子,痛痛快快地上来一剑将老子杀了,也算老子有一个像样的徒弟”
他话音未落,那姓秦的一声呼喝,右手长剑一举,做势便要向丁玉刺去。
群豪方才见到周平等人杀掉康言的惨状,此时见这姓秦的又要弑杀丁玉,个个都露出不忍之色。只是一些泰山派的仇家却是欣喜若狂,有人高声说道:“瞧见没有,这泰山派都出了些什么妖魔鬼怪!这等门派,还大言不惭地自称什么名门正派,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各位英雄,这等门派若是还能在江湖立足,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这姓秦的是丁玉的亲传弟子,武功自也不弱,绝非寻常的江湖人物可比。只见他长剑出手,势若闪电。众人只见剑光跃动之中,那姓秦的身子却斗然一转,竟然向身后的黄金刺了过去。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待得惊觉,姓秦的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到了黄金胸前。
黄金却也是全无防备,见姓秦的剑如闪电,他心下大惊,百忙中右手长剑挥出,想将对方的长剑格挡出去。只不过他这一剑慢了半分,虽然挡住了剑身,但是剑锋却已刺到,只不过被黄金挡了一下,没有刺中他前胸,而是向上偏了几分,“噗”的一声,正插入黄金右肩。
黄金只觉右肩剧痛,心下又惊又怒。那姓秦的偷袭得手,心下大喜,正要手上用劲催动长剑,刺穿黄金的肩胛骨,却见黄金左掌倏然抬起,“砰”的一声,一掌击在姓秦的胸口。姓秦的一声惨叫,身子向后飞出,直摔出三丈多远,口中鲜血狂喷,身子扭动了几下,便即气绝身亡。
黄金将插在右肩的长剑拔了出来,随手扔到地上,指着剩下的四名丁玉的亲传弟子吼道:“将他们全都杀掉!”
他一声令下,泰山派众弟子便向那四人杀了过去。这四人全无防备,眨眼之间便即尸横就地。
何引对黄金说道:“老五,你的伤势不碍事罢?”
黄金只觉得右肩剧痛,手中长剑几乎都要拿捏不住,知道自己的伤势着实不轻。只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须得咬牙挺住。当下沉声说道:“师兄放心,不碍事的。”
丁玉见五名弟子无一幸免,心中又惊又怒,他抬头对何引说道:“老二,你好狠的心肠!”
何引冷笑一声,道:“对敌须狠,斩草除根,这难道不是你教的么?”
丁玉登时语塞,过了片刻才道:“不错,这都是我作的孽,教出你们这些欺师灭祖、没有廉耻的妖魔鬼怪!”
何引对泰山派众弟子说道:“这叛徒只剩了半条命,你们还不去将他杀掉?!”
众弟子杀掉丁玉的五名弟子之后,便如闻到到了血腥味的恶狼,一个个杀心大起。何引一声号令,他们便提着带血的长剑向丁玉围了过去。
便在此时,却听刘涌朗声说道:“何先生,方才丁先生所说之事,你还没给江湖同道一个交道,便想杀丁先生,难保不惹人怀疑!”
何引冷笑一声,道:“怀疑什么?”
刘涌道:“怀疑有人与倭寇勾结,想要杀人灭口!”
何引脸色一变,道:“姓刘的,你休要血口喷人!”
刘涌嘿嘿一笑,道:“泰山派内部事务,咱们可以不管。只不过现在牵涉到倭寇,那便是江湖大事,人人不可置身于事外。咱们须得查清此事,再做计议。你现在要杀丁先生,那是万万不可!”
何引怒道:“这只不过是那叛徒拖延时间的手段,岂可轻信?”
刘涌道:“倭寇为祸东南,已成我大明心腹大患。这些年江湖同道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死在倭寇手上。驱除倭寇,这是咱们侠义道的头等大事,便是有一丝一毫线索,也绝不可轻易放过。今日谁想杀掉丁先生,咱们华山派第一个不答应!”
刘涌话音一落,昆仑派掌门人楚丹阳站起身来道:“刘先生说的不错,咱们昆仑派也是这个意见!”
随后峨嵋、嵩山、青城等门派的首脑人物也纷纷附和。何引脸色阴晴不定,此时泰山五老已去其二,黄金重伤,自己与丁玉对了两掌,也是受了内伤,应对刘涌的华山派已是力有不逮,若是昆仑等门派也与泰山派为难,只怕泰山派今日无一人可活着离开沙家堡。
他心中惶恐,不由自主地向柳生宗岩望了过去。柳生宗岩却是浑不在意,兀自笑盈盈地看着场中诸人剑拔弩张。何引心中暗自恼火,却又不敢发作,正想如何应对之时,却听刘涌说道:“今日谁与丁先生为难,便是与华山派为难。何先生,你意下如何?”
何引见柳生宗岩并不发话,孙泽与刘涌对了一掌之后,便即躲在一旁,显然并未在刘涌手下讨到好处。此时敌众我寡,万万不能与华山派翻脸。念及此处,何引冷笑一声,道:“好,姓刘的,你武功再强,却也大不过天去。只是今日在沙家堡中,咱们两派若是起了纷争,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得此间事情完了之后,咱们泰山派定要亲赴华山,向邱掌门讨一个说法!”
群豪听他强词夺理,心中均想:“你们泰山派在此内讧,残杀同门,难道就是给主人面子不成?”
刘涌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那刘某就在华山恭候何先生的大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