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骷髅将官手中的大刀寒光闪闪,直迎向厉秋风手中的绣春刀。群豪心下一凉,虽然知道厉秋风刀法精妙,是一等一的刀客。只不过此刻在兵刃上吃亏,双刀相交,他手中的绣春刀要么被那将官手中的大刀削断,要么吃不住力被磕飞。不论哪一种结局,对于厉秋风来说,都是性命攸关之事。
就在绣春刀与那将官手中的大刀将碰未碰之际,厉秋风手腕倏然一翻,绣春刀刀身已然竖了过来,正贴在那将官手中大刀的刀背上。厉秋风将绣春刀向前一送,沿着大刀的刀背,直削向那将官的手臂。
厉秋风变招之快,实已到了化境。众人正自为他担忧之时,却见他手中的长刀已到了那将官右臂肘弯处。只见厉秋风手腕轻轻一旋,绣春刀绕着那将官的肘弯处转了一圈,便如疱丁解牛一般,“簌”的一声,那将官右臂已自从肘弯处断落,直向云梯上坠了下去。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正自惊愕之间,那骷髅将官的半截右臂仍然紧紧握着大刀,“砰”的一声砸到了云梯上。此时云梯已经烧得近乎崩裂,这大刀又是极沉,砸到云梯之上时,恰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喀喇”一声响,那骷髅将官脚下的云梯已然断裂成四五截,骷髅将官的身子便随着四分五裂的云梯一起,向无底黑洞中坠了下去。
此时厉秋风的身子也在下坠,双脚恰好落在那将官的肩头处,他右脚伸出,在那将官肩头踹了一脚,借力便向大殿门口飞了过去。
群豪见厉秋风不只刀法精妙,心思更是缜密,出刀砍向那将官之际,已自想好了脱身之计。是以众人心下都是一喜,邓遥和朱三家更是喝起彩来。
厉秋风借着右脚一踹之力,不只将那骷髅将官踹入黑洞,身子随即弹向大殿门口。他这几招一气呵成,快若闪电,看似不经意间的两招,便将那骷髅将官右臂斩断,打入黑洞之中,实际上乃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而且更加要紧的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精妙的克制招数,实是殚精竭虑,耗费了全部心神。此刻见大功告成,他心下也是欣喜不尽。
便在此时,厉秋风突然觉得左踝一紧,身子弹起之势立时停止,瞬间便向黑洞中坠了下去。
厉秋风大惊,低头望去,却见自己的左脚脚踝被那骷髅将官左手牢牢抓住。那骷髅将官身子正向黑洞中坠去,此时抬起了脑袋,一张阴森恐怖的骷髅头正自盯着厉秋风,似乎露出了阴毒的笑容。
厉秋风身在半空,全无借力之处,立时随着那骷髅将官向无底黑洞中坠落下去。
群豪见厉秋风脱险,正自高兴之时,却见已随着断裂成数截的云梯坠向黑洞中的骷髅将官倏然伸出左手,正抓在厉秋风的左脚脚踝。众rn惊失色,原本露出喜色的面孔刹那间变得僵硬起来。
眼见厉秋风就要随着那骷髅将官一起坠入黑洞,一道人影从大殿门口冲了出去。只见剑光闪过,那骷髅将官的左臂齐肩而断。那人影趁机在那骷髅将官脑袋上踹了一脚,身子复又弹起,伸手拉住了厉秋风的左肩,便向大殿门口跃去。
只不过厉秋风身子甚重,那人想将厉秋风救出,只不过力气毕竟有限,虽然将厉秋风从黑洞中拉起了半尺,身形却是一滞,随后和厉秋风一起向黑洞中坠了下去。
此时两人距离大殿门口不过五尺,却再也无力向殿门口跃去。
在此危急时刻,朱三家已自从地上拾起一杆长枪,迅疾无伦地将长枪向厉秋风递了过去。厉秋风见机甚快,左手斗然伸出,正抓住了那杆长枪的枪头,借势便向殿门口跃去。同时对拉住他肩膀那rn声叫道:“切莫松手!”
朱三家只觉得枪身骤然涌来一股大力,他将牙一咬,用尽平生之力,双手紧握枪杆,便向头顶甩了出去。只听“呼”的一声,厉秋风和抓住他肩膀那人已借着朱三家这一甩之力,从黑洞上空飞了起来,从大殿门口飞入了殿内。
朱三家这一甩实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眼见厉秋风脱险,他膝盖一软,立时坐到了地上,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口中呼呼喘着粗气,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厉秋风借势跃入大殿之中,双足刚刚落地,拉住他肩膀那人松开了手,一个跟头翻了过去,正落在他身边。厉秋风定睛望去,救他的那人正是慕容丹砚。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慕容丹砚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奋不顾身地跃到黑洞上空,以手中的宝剑砍断了那骷髅将官的左臂,又在那将官脑袋上踹了一脚,将他踢入无底黑洞,随即拉住了厉秋风,在朱三家的帮助之下两人才得以脱困。其实刘涌、清风道人、楚丹阳等人的武功个个都要远胜慕容丹砚,也都一心想救出厉秋风。只不过他们对厉秋风的关切与慕容丹砚相比,毕竟还要差一些。是以一见慕容丹砚舍命将厉秋风救回,群豪心下都是暗生愧疚。
厉秋风心下感激,对慕容丹砚道:“慕容姑娘,你救了厉某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慕容丹砚出手之际,浑然忘记了害怕,只是此刻脱险,反倒怕了起来。听厉秋风说话,她勉强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怔了片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厉秋风一愣,正想说话。刘涌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厉兄弟,这姑娘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要负了人家。”说完冲着厉秋风挤了挤眼睛。
厉秋风心下大窘,想要安慰慕容丹砚,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此时黑洞上的四架云梯已尽数被烧断,零零落落地坠入到黑洞之中。那骷髅将官坠入黑洞之后,在黑洞对面列成队列的骷髅军士便如被点中了穴道一般僵立不动。清风道人、楚丹阳、邓遥等人手持兵刃,丝毫不敢疏忽,生怕这些非人非鬼的怪物再行攻击。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终于想明白了。姚广孝你这个王蛋,用的还是障眼法!”
众人一怔,寻声望去,却见司徒桥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宝椅上,正自手舞足蹈,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方才众人拼死抵挡骷髅军士之时,司徒桥一直在平台上围着那宝椅转来转去,不时还在椅子上抚摸一番。到得后来,更是负手站在平台之上,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天棚顶上那个大洞,全然没有在意群豪正在大殿门口历经生死之劫。此时危机稍解,此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群豪先是一怔,随即个个心中有气。邓遥忍不住指着司徒桥高声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咱们在这里拼命,你还有心情哈哈大笑?!”
邓遥骂完之后,便向平台奔去。他手中的木棍已被棺材中那个骷髅夺走丢弃。不过就算能够找到木棍,他双手掌心受了伤,无法再行握持兵刃。只见邓遥握起两个托钵大的拳头,直向司徒桥奔去。看模样势若疯虎,非要将司徒桥痛殴一顿不可。
刘涌此时心中也对司徒桥有气,见邓遥要与司徒桥为难,却也没有出手阻止,暗想:“司徒桥狂妄无比,让他吃点苦头也好。”清风道人、楚丹阳、许成和等人也是与刘涌一般心思,是以都没有说话。
眼见邓遥已冲到平台边缘,却听司徒桥冷笑一声,道:“你这个蠢货!在大梦之中兀自不忘贪、嗔、痴三毒。我要将你救出这场恶梦,你却要恩将仇报,当真愚不可及,不可救药。”
众人一怔,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邓遥已自跃上了平台,挥动拳头厉声说道:“就算你说出大天来,老子也放你不过!”
司徒桥浑然不惧,压根不理邓遥,转头对刘涌道:“刘先生,你身上还有没有震天子?”
刘涌一怔,伸手在怀中一摸,道:“还剩下一枚,司徒先生有何见教?”
此时邓遥一拳击向坐在宝座上的司徒桥。司徒桥冷笑一声,身子一闪,避开了邓遥这一拳。只听“喀喇”一声,宝座的椅背已被邓遥这一拳打出一个大洞。司徒桥却已绕到邓遥身后,伸手在邓遥左肩上轻轻一拍,道:“臭叫花子,这就动手了么?”
邓遥心中一直看不起对司徒桥,知道此人虽然精通机关消息秘术,武功却不甚高,绝对不是自己的敌手。只不过这一拳打了个空,心下一凛,暗想这个王蛋的轻功怎么如此了得?他心念方动,左肩又被司徒桥拍了一下,他心下大骇,暗想司徒桥若是不用手掌,而是拿一柄刀子在自己肩上如此砍一下,一条左臂已然被砍落。想不到这个王蛋竟然扮猪吃老虎,一直隐忍不发,其实武功要在自己之上。念及此处,他心中一寒,急忙转过身子,面对着司徒桥,生怕他再行追击,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料右腿膝盖窝处正撞在宝座边缘,全无防备之下,身子便向后坐了下去。
邓遥一着不慎,摔倒在宝座之上,这面子可跌得大了。他一心想着要重振丐帮声威,此时在各门派首脑人物面前被司徒桥戏弄,如何肯与他干休?只见邓遥右掌在宝座上一撑,身子立时弹了起来。他口中吼道:“混帐王蛋,竟敢戏弄老子,看老子取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