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湛掩去眼底的惊艳，俯身环过方瑾妍手臂中的男孩放在身前，拽着方瑾妍腰间的衣物，把她提到马背坐好。

方瑾妍坐在最前，夹紧马身，握紧缰绳，让马的速度缓缓降下来，直至停止。她翻身下马，姿势行云流水，优美利落地落到地上，又让刘湛把孩子抱给她。

刘湛抱起孩子递给方瑾妍，后者接过孩子，还给那位母亲，母亲抱着孩子喜极而泣，责骂他两句，又对方瑾妍与涂诗表示感谢，继而匆匆督了眼刘湛，见他华衣锦服，气度不凡，心知其必定是个贵人，也不敢过多责怪，抱着孩子扭头就走。

“唉……”刘湛抬手想挽留那名母亲，同她道歉，却不料那名母亲听见他的声音，越发脚下生风，甚至跑了起来，就像刘湛是什子洪水猛兽，不跑就会被他吃掉一样。

刘湛有些懊恼，止不住嘟囔，“我又不会吃人，跑那么快干什么？”

涂诗急步走到方瑾妍身侧，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见方瑾妍没有受伤，才舒了口气，颦眉忧声道：“瑾妍，你刚才的举动真是吓死我了。”还未等方瑾妍回话，涂诗面上担忧的神色便一扫而空，满目惊艳，喜滋滋地夸奖，“不过你方才实在太英勇了，我真为你感到自豪！”

方瑾妍听出涂诗话中真真切切的骄傲之意，笑了，淡淡地说：“其实我也没想过到底会不会成功，也知道这个法子很冒险，可比起这些，我更不愿意亲眼看着一个小男孩死在自己眼前。”

“咳……姑娘。”清朗的声自方瑾妍身后传来，她与涂诗齐齐看去，马背上，刘湛用手抵着双唇，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片刻，才淡淡说了句，“谢了。”

方瑾妍摇摇头，“小女子何德何能让瑞王道谢。”她微微皱眉，垂眸犹豫了会儿，抿了抿唇，温声道：“只是……还望瑞王往后不要再以那般快的速度在京城的街道上骑马，毕竟京城比不得荆州，天大地大瑞王最大，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呢。您与其同我道谢，不如多想想如何制止今日之事传出去。”

刘湛诧异地扬扬眉梢，记忆中，许久没人敢忤逆他，更别提教他做事，这个女人胆子挺大的嘛！

罢了罢了，毕竟她有恩于自己，况且她也言之有理，就不同她计较了。

压下心中的异样，刘湛高挑眉梢，朝方瑾妍拱拱手，“敢问姑娘是哪家小姐？贵姓？今日之恩，本王定会报答姑娘。”

方瑾妍淡淡地回：“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她朝刘湛盈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继续道：“我与姐姐还有事，得先行一步，告辞。”

话毕，她便执起涂诗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再掩饰内心的情绪，低声抱怨，“真是的，我就这么恐怖吗？一个二个避我如蛇蝎，有必要吗？”

“殿下。”一个侍卫骑马上前，毕恭毕敬道：“快走吧，陛下还等着咱们呢。”

“恩。”刘湛瞬间收敛好情绪，冷冷地说：“派人封锁今日发生的事，我不希望回京的第二天，就有人在朝堂参我一本。”

刘湛说话时，脑里不断闪过女子清冷的面容，与无波无澜，仿佛掌握事事的双眸，他微微眯眼，有颜有武，有勇有谋，这般精才艳艳的女子，到底是谁？

而被刘湛惦记的女人过后却再没提到他，方瑾妍与涂诗又手牵手逛了几条街，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寻了家酒馆吃过晚饭后，便相互告别，约定过一久骑马寻乐。

戌时，日落西山，天边灰紫交加，构成美妙绝伦的落日图，让人啧叹。

涂诗走在回云府的路上，天色已经暗沉，不见丝毫光亮，偶有冷风刮过，吹得涂诗身冷心也寒，赶紧加快了脚步。

“云辞月？到底为什么？我周清禾比花想容好一千倍，一万倍，为何你宁愿娶一个愚蠢如猪的女人，都不愿娶我周清禾？”女人气到颤抖的声夹杂着愤怒与浓浓的不甘，被风吹到涂诗耳里。

等等……周清禾？那不是云辞月的老情人吗？

她好像撞破了什么。

涂诗猛地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心思微动，稍稍走到墙边，身子趴在墙上，露出一只眼睛，略显猥琐地看着小巷子。

夜黑而沉，涂诗只能隐约看见云辞月清瘦高挑的身影与常穿于身的一抹白。

“清禾。”云辞月温润的声此时充满了无奈，“容儿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这般侮辱她。”

“侮辱？”周清禾似是不敢相信，倒吸一口凉气，“云辞月，你的妻子是我，本该是我才对啊……你为什么要娶花想容，我该怎么办啊？”

涂诗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深深的卑微。

啧，传闻周家大小姐周清禾，秀外慧中，足智多谋，虽然是个女子，却掌管着周家大小事务，行事狠辣果断，世人皆称其为周家下一任家主，就连方瑾妍比之都要逊色不少。

她与云辞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个是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的云家大少爷，一个是有勇有谋，惊才艳艳的周家大小姐，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造化弄人，三个月前，皇上突然下旨，给云辞月与花想容赐婚，更令世人没想到的是，这份婚事，云家与将军府都没有任何异议，坦然接受。事已成定局，人们只暗道周清禾真是一颗芳心错付了。

涂诗听着两人的对话，暗自咂舌，惊才艳艳如周清禾，在云辞月面前都卑微入了尘埃，爱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涂诗额上青筋跳了跳。

你舔就舔吧，为何还要侮辱她？为何这些女人都喜欢贬低她从而抬高自己？还说她愚蠢如猪？听听，听听，这是人能说的话吗？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清禾。”云辞月向来温柔的语气变得清冷低沉，不带一丝感情地响起，“我已经成婚了，并且你知道我的性子，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外人再怎么道容儿的不堪，可我看她就是千般好，万般好，喜欢的不得了，这辈子就认定她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对你诚心诚意的人，这是我真心的祝愿。”

话毕，云辞月便抬脚掠过周清禾，不顾她撕心裂肺地呼唤，再不回头，一步步离开。

涂诗见云辞月走过来，连忙轻轻跑到远处身子紧贴墙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云辞月并没有发现他，目视前方，缓步离开。

“呼……”涂诗舒了口气，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摩挲着下巴嘟囔，“这个云辞月，果然是个黑心汤圆，外表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冷漠，真的好无情。”

涂诗为周清禾愤愤不平，丝毫没想起云辞月是她丈夫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