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九龙约道1号,陆公馆。
“来,大家举杯,旧的一年要过去了,新的一年要开始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内,诸事顺利!”
身为主人的陆希言举杯道。
“干杯!”
“爸,祝您健康长寿,明年抱一个大胖孙子。”
“好,好,好”老孟头满面红光,眼角间抑制不住的笑意,老孟家要开枝散叶了,有后了,他能不高兴吗?
“姐夫,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女儿不好吗?”孟浩哼哼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小浩,你姐夫那是祝福,怎么说话呢。”孟繁星斥道。
孟浩嘴“哼哼”一声。
“臭小子,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爹我都喜欢,但是你小子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梦瑶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孟头把脸一拉,直接训了起来。
“好了,这第三杯酒,是敬你们夫妻,要做父亲和母亲了,该承担责任了,孟浩,从今天开始,养家糊口的责任你要承担起来了。”陆希言站起来郑重的道,“你的薪水,一半儿交给梦瑶,剩下的一半儿,你自己留下一半儿,一半儿给爸养老。”
“什么,我岂不是没几个钱留下了?”
“怎么,我给你算过了,你的薪水加额外收入,每个月大概有三百左右,梦瑶怀孕,不能工作,没有工资,孩子出生后,又要带孩子,至少三五年内没有收入,她们娘俩的吃喝拉撒难道还要我们给你负担?”陆希言重重的道。
其实,奚梦瑶自己不差这份钱,陆希言也不差,但是,必须让孟浩学会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在这方面,陆希言和孟繁星还有老孟头那是已经达成了一致决定,反正这钱到时候还是他们小两口的。
“爸不是有退休金吗?”
“爸的退休金那是爸自己的,是法捕房发的,是爸自己的零花钱,小浩,姐姐也不是要你一个人负担,你每个月给爸交多少钱,姐姐同样给多少,这公平吧?”孟繁星道,“至于爸百年之后,爸的钱,他自己说了算。”
孟浩不说话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孟繁星这么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孟浩花钱确实没谱儿,跟奚梦瑶谈恋爱来,算是好多了,他是个男人,总不能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都花女方的钱吧?
那太丢面子了。
加他跟过去的那些酒肉朋友来往少了,花费也节制了一些,不然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的,年底还找人借钱过年了。
不过,他是没钱花,也从来不敢找老孟头拿。
“爸,繁星姐”
“梦瑶,你别说话,以前我们由着他胡闹,现在不行了,今天必须给他立规矩。”孟繁星果断的打断了奚梦瑶的求情。
“姐,每个月才那点儿钱,我怎么出去跟人交往?”孟浩脸纠结的都快成苦瓜形状了。
“过去你一个月才十块法币,现在你升职了,加薪了,还有额外的灰色收入,一个月有多少,你自己清楚,算把交梦瑶和爸的扣除,你手还有多少?”陆希言给孟浩算到,“过去,你每个月还交二十块钱的家用呢,这样算下来,你每个月的零花钱至少有七十五块,你过去只多不少,以前够用,现在怎么不够用了?”
“姐夫,你不用算的这么清楚吧?”孟浩闻言,都要委屈哭了,敢情自己的这点儿老底儿早让人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是因为自家人,才要把账算清楚。”陆希言道。
“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孟浩耷拉着脑袋道。
“浩子,你现在不仅仅是儿子,还是梦瑶的丈夫,将来还是一位父亲,责任二字,你得明白。”
“那姐夫你呢,你得薪水交给我姐了吗?”
“你姐夫身无分。”不等陆希言回答,孟繁星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不信,姐夫,你任由我姐这么欺负你?”孟浩“嚯”的一下子站起来,瞪大眼珠子质问道。
“浩子,你不信,可以来搜我的身,看能不能找到一分钱?”
“那你平时不花钱吗?”孟浩道,“骗鬼呢!”
“我要用钱,找你姐拿呀。”陆希言一副理所当然道。
这钱到了女人手里,想要再拿出来,那有多难,算孟浩没有这个生活常识,他也能想象的出来。
“你姐夫从来不会乱花钱,他用多少,我给多少,而且从来没问过。”孟繁星道,“如果你也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可以劝说梦瑶让你管钱。”
“我”孟浩支支吾吾起来,很显然,他在花钱这方面没有那么大的自制力。
“小浩,这是我和你姐,还是你安子姐夫一致商议决定的,我们这个家也实行一下民主,少数服从多数,你乖乖的同意了吧。”老孟头道。
“爸。”
“叫爹一样没用。”老孟头对奚梦瑶道,“梦瑶,今后浩子的每个月的薪水一半儿每个月交给梅梅,然后由梅梅统一汇给你,作为家用。”
“是,爸。”奚梦瑶点了点头。
“好了,吃饭了,菜都凉了,一会儿,还要放烟花呢。”老孟头招呼一声。
这年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吃过晚饭,孟浩提议打麻将,大过年的,消遣一下,也无可厚非。
奚梦瑶是孕妇,忌情绪波动,肯定不行,那只有老孟头,孟浩,还有陆希言孟繁星两口子了。
陆希言也很少打麻将,但是跟唐锦、曹斌他们打的时候,手气总是出的好,后来,他们组牌局,都不叫他了,只有实在找不到人的时候,才叫他过去。
孟繁星从小也是耳濡目染,对麻将并不陌生,只是打的并不多,孟浩这种不必说了,除了不抽大烟,不逛窑子,喝酒打牌那都是很平常的。
一家人打牌,那是图一个乐儿,输赢倒是其次。
不过,今儿个孟浩心里有气,自然想要在牌桌逞一下威风,这个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三个人都看出来了。
牌桌故意让着他,不一会儿,孟浩还真是赢了不少。
孟浩也不傻,马觉出味儿来了,三人故意在牌桌让着自己呢,不然凭他的牌技,他能赢这么多?
“你们三个什么意思,故意让着我,什么意思,怕我输了没钱给吗?”孟浩把牌一推道。
“那倒不是,我们是在提醒你,今后算没钱,也别动歪脑筋,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可以让着你,那是因为我们是你的亲人,没有任何私心和私利,可别人若是让着你,变了法的给你口袋里送钱,你知道什么后果吗?”陆希言道,“任祯的下场你知道吗?”
“任祯不是失踪了吗?”
“失踪,只怕现在已经是枯骨一堆了。”陆希言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做了,一时痛快,那付出的代价会让你痛苦一辈子,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浩,你姐夫这是给你敲警钟,平常说你,你未必能听得进去,今天不同,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你好好想想,我们家今后每一年三十都要在一起过,一个都不能少。”老孟头语重心长的道。
“爸”孟浩眼圈一红,这才明白陆希言三人的用心良苦。
“打牌,打牌,下面,我们不会再让你了。”陆希言伸手捋牌道。
“孟浩,孟浩,快来看,放烟花了,好漂亮的烟花”奚梦瑶的叫声从楼传了下来。
除夕夜,许多人都是一宿没睡,包括戴雨农在内的许多人。
接到海的王天恒发来的密电,伪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篆被锄奸行动组制裁的消息,兴奋不已。
这些日子里,他的压力很大,汪兆铭出逃的事情,给国府造成太大的政治被动了,甚至一度令军心、民心产生巨大的动摇。
还有那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实力派,万一他们响应汪兆铭,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党国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如不能解决这个危机,那真是有亡国灭种的危险了。
必须有力的震慑那些卑躬屈膝,企图披着“和平”外衣,行投降卖国事实的那些软骨头们。
只有死亡才能警醒他们。
确认后,戴雨农马通过电台把这个消息发给在重庆的委员长侍从室。
天亮后。
戴雨农又接到了“面佛”发来的电报,陈篆死了,连救护车都没有等到,已经没气了,尸体停放在愚园路的万国殡仪馆。
消息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
陆希言在香港这边没有一个亲戚,所以,大年初一,也不需要出去走动,因此在家睡了一个懒觉。
到早九点出头才起床。
去个老孟头请安后,按照惯例,年长的要给小辈发红包,主家也要给家里的佣人发红包。
陆希言和孟繁星都拿到了红包,当然他们转手又给贵叔包了一个红包,新年讨一个好彩头。
没亲戚,邻居们也不是很熟,串门也不大好,不过,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周围的邻居们也算是认识了。
这九龙约道都是独立的小洋楼,住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没钱,买不起这边的房子,所以,只要住进来新人,大家相互打听了解一下,这都是正常的。
商人希望自己多一条财路,政客嘛,希望多一些资源,凡是广交朋友那都不是坏事儿。
午,拜访的人还不少,得知主人是一名医生,还是大学教授,很多人不那么感兴趣了。
这年头虽然医生可以救命,但医生也不只有一个,何况,香港这边,洋人大夫多了去了,一个国医生,医术还能洋人高明吗?
还不到午,这门前冷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