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女子小口微张,蓦然被惊醒睁开了眼。
已是次日,日头已起,书房内的夜明珠隐去了萤光。
沈芸墨抬眸见到那左苏御的脸在眼前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大抵是又在做梦,左苏御睡得沉,这些日子因暗桩与北漠的婚事太过辛劳,难得有个好眠,连身边色猪的惊呼声也为能入耳去。
寻常官员能休十日婚假,搁着忧国忧民的左首辅这儿,却硬是缩减到了三日,因为宫里头那小皇帝离不了他。
虽是首辅却基本上揽了摄政王的活计。
色猪刚想抬手摸摸那惨绝人寰脸,却觉有些凉意入了被褥,她低眸后知后觉自己这是未着半缕衣物,而恶狼的爪子一直放在她的腰间。
这梦是相当惊悚的春梦!
还是自己魂穿了北漠三公主!
瞧着青丝交缠着,沈芸墨倒有些暗喜,但一想到梦与现实相反,恐自己如今真实境况应该是在左府地牢里头可怜兮兮地蹲着,她的心口还是有些疼的。
沈芸墨的小脑袋往上蹭了蹭,蹭上了男子的肩,他怎么就成反派了呢?!
上一个梦中还将她拿去炼丹了,生得这么好看,心思竟这么歹毒,真是令人爱恨不得。
左苏御大抵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动静,他并未睁眼,而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度退去了些,但今儿定是少不了要灌下去几碗苦药的。
女子一惊,下意识推开了那狼爪。
“陪本辅再睡一会儿。”
“左苏御,你可……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未回应她的话,只觉小色猪大抵是脑袋还糊着,他想图个安静,就一小会儿便好,过了今日,糟心之事接踵而来,如此岁月静好的日子,也不知何时会有。
沈芸墨转动着眼珠子打量这屋子,方才被苍兰味压得死,如今得喘息,竟嗅到几缕墨香,这莫不是书房重地?床帷并未拉下,女子目光所及那衣架上随意挂着的男子喜服,让她瞬间有些清醒。
这并不是梦!
她这难不成还真的是魂穿了……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地牢里头已经领了盒饭,上天知道她临死前的宿愿,便将她变成了北漠三公主。
谁能告诉她,眼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魂穿也应该魂穿去团宠女主身上,怎么又是遇到这个死反派,沈芸墨的心中犹如过山车百般不是滋味。
她微微推了推眼前的人,小声委屈道:“左苏御,你去写个休书,把我休了,送还给我父王那里呗……”
左苏御翻了个身,将人直直按入了怀中,那深幽的眸子终于睁开了,带了意思倦意:“沈……芸墨,你这是脑子烧糊涂……了么!”
还父王?
当自己是北漠三公主呢!
她只不过是沈家余孽,是他大发慈悲即将圈养在身侧的小色猪罢了。
沈芸墨憋红了脸蛋儿,又羞又恼,但总归她没有死,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屋内安静了些许后,榻上的男子便又合上了眼皮。
窗外的玄策、玄肃倚着书房外的柱子睡了过去,这年头当暗卫和主子一般累,亏得北漠三公主也从北漠带来一些守卫,这样对外他们可以放心些,这对内之战,还得首辅大人自个儿来衡量断定。
他们这些年伴在首辅大人左右,自然也是明白大人早就不愿继续与漠北王为伍,只是,谁先捅破那层纸的还是一个问题,眼下北漠三公主又入了府里来,家国之事难说,日后怕是只会越来越乱。
左府前——
花锦的马车在拐角处有些显眼,今儿一大早他便坐上马车,急匆匆从醉花楼赶来。
如今正等着左府开大门,身为老父亲,他已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岁儿一晚上在这恶狼窝里头有没有事。
“掌事,这都日上三更了,首辅大人不见得出来,怕是北漠三公主太勾魂,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不可能!”
阿御这小子心思歪着,寻个替身代自己洞房都有可能,绝对不可能被北漠那公主勾着,毕竟那勾的不是魂,而是命。
话说,昨日左苏御大婚,不仅哭瞎了晏京内一大群女子,同时也伤了大波对左首辅有旖旎心思的断袖们的心。
如若阿御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定能寻个如意娘子,可惜——那条不归路,即便日后能收手,也不见得会有好下场。
思此,花锦摇头叹了一口气。
“掌事的,您别担心,小掌事定会无事的!”
“但愿如此。”
……
另一边,自北漠三公主的喜轿抬入左府,将军府便开始暗地里忙活了起来,左苏御三日不上朝,这对于赵渊来说便是埋下削弱左苏御势力的引子的最好时机。
说起来,男主赵渊本家亦是俞州,两人之间的孽缘不浅,自弱冠之年起,才拉开了相杀的帷幕。
铜镜下,男子举黛螺正为女子描画着,他们二人虽未成亲,却已有了闺房之乐,自从上巳节之后,痴情男主便开始想方设法撬顾府的门槛,顾府老爷虽自个儿官职不高,但心底不愿将女儿嫁给赵渊。
赵渊再怎么说毕竟是武夫,相比于首辅大人左苏御,怎么看都鲁莽了些。
“莲儿,上巳节之事……是我未护好你,昨日我已上书皇上赐婚,你早嫁于我,我这心也安些。”
顾莲儿挑眉勾唇,那小神色之中透露着狡猾,伸手在赵渊胸口划了一个圈:“你这心不安么?”
她早便是他的人了。
赵渊放下黛螺,面色认真:“不安。”
他一生之中唯一的牵挂便是她,当日在大漠之滨一战,他险些回不来了,如若不是心中记挂莲儿成了小寡妇,他也不会只用三千骑兵就大胜了北漠。
“那等春寒过了,我便嫁于你。”
“当真?”
“当真!”
男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等了这一日,等了些许年。
忆当日初见时,顾府的风筝落了赵府,她爬着梯子还未站稳,便被他当做刺客推倒在地:“说,谁派你来的。”
“臭脸赵,我是隔壁的顾家小姐,来捡风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