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我不是让你待在研究所深处,帮我保护好我女儿吗?”
面对着同自己据理力争的外孙都完全没有任何动摇,帝国国王却在自己的女儿来到研究所大门口之后神色剧变。
明明在带着士兵跑到出入口这个地方来抓弗朗茨之前,就向自己的女婿嘱咐过,让他好好地待在研究所深处照顾好公主,国王面对着从昏睡当中苏醒过来的女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婿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不,父亲,你不要责备他,这不关他的事。”在汉斯他们带领小队队员到达病房门外之前,依旧处于昏睡状态,公主是在病房外面的两拨人打起来之后,这才被偷偷溜进病房当中的隐形蜥蜴,注射了针剂了。
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弄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也不知道采取什么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公主紧接着就摸到了爬上她病床的隐形蜥蜴,并且从隐形蜥蜴的育儿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儿子给她送来的留声石。
在今天早上和比尔大公他们出发的时候,这才将自己想说的话记录在了石头里,小王子送来的这个魔法小物件,瞬间就让公主明确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眼看丈夫命令病房外面的士兵全力抵抗,坚决不允许汉斯他们闯入到病房里来,公主最终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自己的丈夫动摇了原本的意志。
“我知道,你和父亲这么些年来一直致力于治好我的疾病是为了我好,我又何尝不想要享受天伦之乐呢?但是,苦苦熬下去真的是太难受了,如果你们真的爱我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能够以我所需要的方式向我表达你们对我的爱呢?”
一句话表明丈夫和国王强行把自己留下来的做法对长时间处于病痛折磨当中的自己而言,根本就不是爱,公主这样一番哀伤到了极致的表述,就这么摧毁了自己丈夫的心理防线。
病房外面的打斗,因为小王子的父亲所下达的命令而停下了。彼此之间并没有相互造成什么重大伤亡的两拨人,就这么在公主的要求下,一同来到了研究所大门口。
骨瘦如柴,面色白得如同蜡一般,公主给安娜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她就如同一具会动的尸体。眼看着公主都已经来到大门口,在自己丈夫和儿子的陪同下与帝国国王展开交涉了,知道自己这一边和帝国那边不需要再爆发大规模的战斗的安娜,随后便在眼前的局势得到了极大缓和的状况下,摸到了弗朗茨身旁。
在方才双方对峙的时候,并没有趁着小王子和国王说话的功夫,从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悄悄摸到比尔大公那边去,弗朗茨手握武器靠墙而站的这种做法,有效保证了面前的局势,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遭到激化。
即使比尔大公他们没有前来搭救,自己在已经得到小王子的帮助,从而来到了研究所大门口的状况下,想要凭借自身的力量逃出去,也不过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弗朗茨眼看比尔大公都带着那么多人来了,自然可以预料到事情接下来究竟会朝着哪个走向发展。
“还好你没有出事,你不知道,当我满心欢喜地从魔界那边回到霞光城,想要和你好好过两天舒心日子的时候,你忽然之间被人抓走了的这个消息,究竟给我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完全没办法忘记,自己在骑着疾风鸟从魔界返回公爵府邸的时候,看到府邸外墙上面出现的攻击以及烧伤痕迹的时候,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提心吊胆,安娜面对着此时此刻依旧还活蹦乱跳的弗朗茨,只感觉他能没事,真的是万幸。
“在我被抓走之后,你这一两天时间肯定没吃好睡好吧?”
原本还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国王与小王子之间的对话上,但是在安娜悄悄来到自己身旁之后,就没有心思去管帝国国王一家三代之间的各种矛盾和恩怨了,弗朗茨虽然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依旧小心戒备着,保证自己不在这个时候遭遇任何人的偷袭,但他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和安娜的对话上。
“我刚从魔界回来就得知你遭遇了麦克唐纳夫妻俩的暗算,随后被帝国给抓走了,我当时都着急成那样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吃饭睡觉之类的。”
在没有见到弗朗茨之前,最为害怕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来到了帝国,但是找到的东西却是弗朗茨已经被人切得支离破碎的、不完整的尸体,安娜在当初并没有造访过帝国,因此根本没办法立刻赶到弗朗茨身旁的状况下,真可谓是心急如焚。
“我到底是怎么被迫变成黑色大蛇的,这个问题你肯定已经弄清楚了吧?”在过去几个钟头自己一个人待在牢房里的时候,当然也有仔细回想过,自己接待麦克唐纳夫妻俩造访公爵府邸那一天所经历的各种事情,弗朗茨虽然不能够完全肯定,但也还是对自己到底是怎么中招的,有了一定程度的猜测。
三言两语将自己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异常,并且最终是怎么确定了麦克唐纳夫妻俩所耍的手段的这整个过程说清楚了,安娜当然还不忘记追加补充一下,公国国王那边到底打算怎么样处理他们这对和帝国勾结的夫妻。
“他们夫妻俩带来的那些画,还有画框,连带着装着这些肖像画的箱子都全部作为证据被带到首都去了。至于另外那一箱子貌似没有多大问题,纯粹就只是麦克唐纳夫妻俩拿来掩人耳目的,所谓想要送给我的礼物,同样也被打包送到了首都作为证据。”
“那些画一幅都没留下,全部都被带到首都去了吗?”闻听这个信息只感觉非常的遗憾,弗朗茨果断表示,这些东西怎么能被搜走呢,那些画可全部都是安娜的肖像画呀!
“我本来还打算通过那些画好好地了解一下你的成长历程,看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来着,结果那些画现在居然全部都已经被人给送走了,怎么能那样?难道不应该把画留下,把画框给他们送去就足够了吗?”
“你在想些什么呢!”表示证据就是证据,自然要证据齐全无错才能够用来断定嫌疑犯是不是真的有罪,安娜对弗朗茨这种想在审判结束之后将那一批画全部追回来的想法,表示非常的无语。
“而且,其实那些画根本就不具备你刚才所说的价值。”自己本来就不是在这个世界里面从小长到大的,而是在真正的麦克唐纳小姐去世之后,才得到了她的身体的,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又经过了怎样的成长历程,这些东西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麦克唐纳夫妻俩所提供的那些画作上。
并不打算在眼下对弗朗茨说出自己来自于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时空,安娜当然也能够为自己找到说得过去的理论。
“麦克唐纳夫妻俩一直都把我当做一件将来可以卖出高价的商品,他们让我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淑女教育,也根本就不是我所想要的东西。当年甚至于被迫跑去和丹尼尔王子接触,假如不是摔了一跤彻底想开了否则绝对不会反抗他们,你认为长时间处于他们的压迫下的我,被记录到画像当中的那些东西,真的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我吗?”
真正的安娜麦克唐纳在过去几年被画师画肖像画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开心的。不论是站立还是坐卧,自己所展现出来的仪态,都必须得符合麦克唐纳夫妻俩的要求,甚至于就连在椅子上面随便地歪靠一下,都会被他们俩说这样的表现不像个样子,麦克唐纳在当初被画师记录下自己的样子的时候,同样也是神经紧绷,仿佛随时都能够从对方面前逃跑一般。
“那些画像里面所记录的形象都是虚假的,根本就不是日常生活当中真正的我。为了符合他们夫妻二人的审美,画画的时候我所穿的衣服以及所摆的姿势,也全部都是他们要求的。那么虚假的东西,你能从上面看出个什么来?”
当初之所以会让画师到自己家里面来作画,最主要还是希望偶尔造访麦克唐纳家并且见到了那些画作的人,能够对安娜和安妮在画像当中所流露出来的仪态表示赞赏,随后帮她们在上层社会牵线搭桥,寻找合适的婚嫁对象,麦克唐纳夫妻两个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记录下两个女儿的成长历程,所以才让人绘制这些肖像的。
“是吗,既然你都说画像里面的那些样子并不是真实的你了,那么就算了吧!”假如是当初那个对麦克唐纳夫妻俩的要求无比顺从的安娜,那么根本就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兴趣,弗朗茨面对着表示那些画像并不值得一看的安娜,只能打消了到国王那边去,把那些画像要回来的想法。
夫妻二人站在靠墙的位置交头接耳,根本就没把距离他们十多米开外的帝国国王一家人当一回事。站在比尔大公这边的队伍里,充分注意到了在场的状况,斯万伯爵只感觉,弗朗茨他们夫妻二人也实在是太不把帝国国王当一回事了。
“确实,帝国的公主到底想不想死,这和你们夫妻俩没关系,公主的父亲和儿子要怎么样围绕她接下来的处境展开激烈的争执,这也确实不是我们这些外人的事情。但是,你看他们一家三代人都在那个地方争论作一团了,你们俩却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帝国国王作为赞同能撑一天是一天的反对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早就已经萌生的死志。认为这种生活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质量的小王子,则站在自己母亲这边,认同她对自己的生命拥有放弃的权利。
而默默站在自己妻子的背后,并没有针对国王和王子之间爆发的争吵而发表意见的医生,他更加在乎的还是自己妻子的态度,认同了方才公主声泪俱下对他所说的那一番“你为什么不能以我所需要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爱呢?”的说辞。
于是乎,医生没有卷入到面前祖孙二人之间爆发的争吵当中,而只是时刻留心着自己妻子的身体状况。
当然知道,自己的妻子能够从长时间的昏睡当中莫名其妙地醒来,肯定是因为接受了外界刺激的缘故,小王子的父亲在已经对自己的妻子妥协之后,相比起去在乎国王和王子之间到底要怎么吵,更加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妻子到底是怎么苏醒过来的。
在弄清楚了公主到底是接受了什么针剂的注射之后,就充分考虑到了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医生很快就打开自己的魔法空间,从里面取出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以便采取后续治疗,帮助公主缓和接受针剂注射所带来的副作用。
别说弗朗茨和安娜这对原本就和帝国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夫妻了,就算是比尔大公以及他的儿子,在眼看公主出现,因此双方不可能打起来之后,同样为自己这边带来了这么多战士的状况,感到有那么一丝迷惑的尴尬。
“公主死活不愿意接受器官移植,她的丈夫现在也改变态度不可能为她主刀手术,这个状况下帝国国王再继续僵持下去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不看,巴特勒公爵他们夫妻俩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悄悄地退到一旁,两个人去说话去了。”
当然认同,如果能够和平谈判解决问题,那么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也同样认为,自己这边都已经做好这么完全的准备了,但是结果事情却根本就没有发展到军事政变的层次,进而显得他们带着这么多士兵到这个地方来有些尴尬,比尔大公和他的儿子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蛋疼。
公爵夫人生活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