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便好了，听说你病了，王爷让我过来瞧一瞧。”

“我身体不好，生病还是不至于的，爹爹不想让我出门吧。”景西咳嗽两声，微微坐起了一些，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

聂合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舅舅的性子你也知道，何必惹他老人家。”

“哥，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怎会，我永远都支持你，只是那件事或许是真的，听说陛下近日已经两次召端王爷进宫，圣心不可……”

聂合非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比别人强上几倍，可事关女儿家的这些事自己也要私单好了再说，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倒是被这丫头给打断了。

“哥，外面似乎是下雪了。”景西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饶有兴趣。

“嗯。”

“我想出去。”

“景西，这个时候要去见他？”

“哥，聂家本为皇商，你名下有许多裤子。我许久没有去逛街了，你陪我吧，内库里面有许多好玩的珍宝。我想去瞧瞧。”

“好，只要你喜欢，看上什么随便拿。”

聂合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丫头没有多想别的，这就好办。

景西只觉得心头透着点点微凉，父亲的话和父亲所说的那件事，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是听进去一些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那他很快就要成婚了吧？

长街。

景西这几日本来没心思打扮，都是这几个丫头，看自己心情不好，所以闹着把自己带出来仔细装扮了一番。

平日里自己喜欢穿对襟襦裙，今日却穿了姑姑最爱的浅紫色海棠花齐胸襦裙，秋日里多有一些凉爽，幸好这些丫头为自己带了浅紫色的流萤大氅。

“小姐平日里总是爱素静的，出门老是让那些人笑话，其实这样的颜色明明小姐穿着是最合适的。”

“就是，小姐穿浅紫色真好看，特别像月宫里的仙子呢。”

景西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却瞧这一处小商贩摊子上的东西出了神。

聂合非顺着这丫头的目光便看到了檀香木，这丫头什么时候看上香料原料了？

“聂哥哥，帮我买一块檀香。”

“嗯，你喜欢香料吗？”

“我……你喜欢吗？”景西愣愣的并没有把话说完整，其实她是想问一个男人身上的檀香的味道究竟是怎么来的？

聂合非像个傻子一样，愣了半天都没有解释出一句。

“我……我一个大男人对香料真的是不懂啊。”

“哈哈哈，哥，我想自己走走。”

“西儿，你要注意安全。”

“嗯。”

聂合。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嘱了那两个小丫头几句。

自己知道她心里憋屈也就没有跟着，可是右眼皮却总是跳奇怪，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秋儿，那边围了好多人好像有杂耍，我们去瞧瞧吧。”

秋儿手里拿着聂公子刚刚买的檀香木，正一层一层的包裹着牛皮纸，一转身小姐却不见了踪影。

“小姐，小姐。”

景西虽然个子小又比人矮了一头，但是正因为长得小，几步就挤进了人群，也没人注意到。

“立起来，使点劲！”

壮汉拎着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四脚朝天，都顶着碗。

小姑娘瘦的像一根柴火棍一般，十分可怜，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看样子已经许多日子没有吃过好饭，一般瘦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自己瞧着于心不忍，更何况这丫头身上都已经颤抖起来，这男人不顾着别的，还让这孩子继续表演着，一看就知道，不知道是从哪里拐卖过来的孩子，十分可怜。

“住手，这小姑娘都没有十岁大，为何要让她做这些。”

壮汉看景西是个小姑娘，说话也没有客气，浓眉大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番。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不关你的事。”

小姑娘看见自己眼泪都已经流了下来，秋日里别人穿的不知道如何好，这丫头身上却是一层破布一般只能勉强遮盖身体，公侯王府里的孩子穿金戴银都有，可是哪有这样，穿成这个样子十分虚弱，还要在大街上卖力的讨生活的……

“姐姐，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委屈，但是半点也不敢将那碗落下来，浑身颤抖的就像是大风里迎风飘扬的小草。

这小姑娘实在是过于可怜了几分，景西自己一边心里想着一边拿出了自己贴身的荷包。

“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何必如此对一个孩子，这孩子我要了。”

“你要了？小姑娘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吃饭的本事。”

“这孩子的父母去哪儿了？”

“她，她出生那天，父亲和母亲就被贼人给杀了，要不是我好心把人救下来，现在已经是孤魂野鬼，不知道被狼吃了，这样吧，我养了她八年，八十两银子如何？”

景西皱了皱眉头，这男人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八十两银子对于自己这样的富贵人家不算什么，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成交，这是一百两。，你数数，这孩子我带走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丫头。”

“丫头？你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像一潭池水，清澈而透明，从今天起你就叫景池。”

“景池？”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有几分不敢置信。

“乖，别怕，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好，姐姐。”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虎牙，身上虽然破破烂烂，却有一副善良的天使一样的面孔。

景西没有任何嫌弃的牵起了这丫头的小手，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迎面却来了一位男人，彬彬有礼的行了个礼。

“这位姑娘有礼了，请恕在下的冒昧，刚才姑娘从壮汉手中勇敢的救出来，一个小姑娘，姑娘的善良举动，实在是让在下钦佩，在下长孙岚有礼了。”

景西愣了一下，这个男人长得并不是十分俊俏，一张脸方方正正，却稍稍带了几分英气，高耸的鼻梁上是一双剑眉，自己猛然间倒是想起长孙皇后的那个侄儿……难道他就是长孙将军？

“有礼了。”景西也不好意思白白受这一拜便还了礼，两人眉目相对之间，尽是打量，却不知远处城楼之上，男人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聂合非只觉着一阵心惊肉跳，他好不容带王爷过来瞧瞧，瞧见的便是这样一问幕。

夏云溪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冰冻三尺且非一日之寒，身边的碧落跟黄泉缩了缩头，明明是秋日，怎么觉着倒像是冬日了，怎么这么冷？

“这……这……景西刚救了那个小姑娘，大概是被人撞见……”

聂合非颇有一分不好意思，想开口解释却怎么也编不下去了，不由得一阵汗颜。

夏云溪东西转过头来，墨色的眸子中一阵晦暗不明闪过。

“如此，呵，碧落，去查那个男的是谁……”

“是。”

黄泉杵在一旁，手里抱着一把剑，斜了个眼神给聂合非自己体会。

——你惹的你解决……

聂合非耸了耸鼻子。

——我艹，怪我咯？

黄泉收回了步子，一副无奈的样子摊摊手。

——难不成是我的错？

聂合非正想着，总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的尴尬，轻声咳了咳才要上前开口解释时，眼前的老男人却猛然一回眸，可吓煞他了。

“本王长得美吗？”

聂合非几乎是这种问题，不经过脑子思考……

“美……其实……”

“喔，比起下面那个如何……”

“美……其实……”

“那就好！”老男人再一次转了过去，仿佛别的都是无所谓的。

聂合非感觉自己好像碰了一鼻子灰。

他说什么了吗？

貌似是没有。

等等，端王爷要和那个男人比美！

黄泉一副没救了的表情背过身去……

不忍直视……

不忍直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