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再一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景西竟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平日里自己心态一直是十分平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也会被一个人所影响。
“姐姐,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爷刚才还念叨着说姐姐身子不好,估计着又为姐姐去寻东西了。”
才下了马车,景西本想回府好好休息,便带着丫头匆匆走了几步,却没想到迎面还是被人赶上了。
陈紫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穿了一身与自己十分相像的淡紫色海棠花衣裙,连那衣服上的图案和花纹都有几分相似,这女人的心思是如何估计已经不用再考虑了,只是自己有几分好奇这年头的女子,难道都是这样的不知检点吗?
景西勾了勾唇角,夏云溪昨晚还交代了许多话,有一部分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有一部分自己却记得十分清楚。
陈紫萍是陈嬷嬷的女儿,出身不高,可这位陈嬷嬷可是个厉害人物,想当年为了端太妃挡下了贼人的长剑,不幸遇害了,而这个唯一的女儿陈紫萍从此之后就被端太妃养在了身边。
所以说养的是千娇百媚一般,但凡是王府里有的十有八九都给了这一位,所以这一位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小姐一般自诩。
不过端太妃并不是端王爷与陛下的生母,端王爷与陛下的生母端太后去世的早。
而如今这位端太妃乃是端太后的妹妹。
还是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纳了这位为妃,只是为了延续母家的势力而已。
端太妃也并不是将端王爷养大的人,端王爷从小在军中长大,与这位太妃并不是十分熟悉,只是太妃一直在宫中对于夏云海算是有几分照拂。
不过要说起端太后与太妃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只因为太后去世不足一年,陛下——先帝就纳了这位,所以端王爷与这位太妃也并不是很亲近,甚至可以说平日里往来甚少,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
“陈妹妹,不知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这两日舟车劳顿,稍稍休息了一阵子,若说是身子不适,恐怕还没有那么严重,妹妹是听谁说的,我若身子不好也不该这个时候出来,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景西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年头诬陷别人有很多种方式,而这一种是最冒险的,自己平日里并不接触宫中的许多女眷,对于许多事不甚熟悉,这是理所应当,可偏偏有心人想利用这个让自己难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
若是日后传出去,端王妃身上有疾,怕这位太妃马上就要找上门来吧。
陈紫萍没来头的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了一抹恨意,很快便朝着自己跪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姐姐可千万不要怪罪妹妹年轻不懂事,说错了话实在是惹姐姐生气了,日后我一定好好伺候姐姐这样的话是断断不敢再说,还要求姐姐原谅。”
景西眸子中闪过一抹凌厉,这年头果然是戏园一般什么戏都会唱,真是让自己猝不及防啊。
她赶紧一边抹着帕子,一边将这女人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萍儿你这话就有几分严重了,王爷看不看你,理不理你,我人微言轻的,肯定是说了不算的,若是我有这样的能耐,能左右王爷的心意,那我自己肯定也希望多个姐妹一起伺候王爷,这样也能讨爷的欢心,我年纪小不懂事,说话言语间若有冲撞,还要请妹妹多多担待,可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放在心上……”景西这话可不是对她一个人说的,眼看着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若是真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那糟蹋的可是自己的身家清白了,这女人够狠,那自己要好好和这女人玩一玩。
陈紫萍就算是啥也能听懂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代表自己已经跪下求这位让自己与王爷亲近?那岂不成了没脸的!
她慌张之间正要开口解释,景西赶紧退下了手上的镯子塞给了她的手里。
“但凡是我有的妹妹喜欢尽管拿去,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管来找我,万一要是传了出去要别人嘲笑会说我这个做小辈的十分不懂事,不懂得让着姐姐……”
景西装的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却还是将镯子塞了过去,那镯子也不算是什么上乘货色,可当街这么一闹反而显得陈紫萍更加咄咄逼人,一时之间引来许多人的指指点点。
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太妃娘娘说这女人不算什么厉害角色,如今瞧着倒是大意了,这要是不算什么厉害角色,那厉害的得是个什么样子呀?
“姐姐,我……”
陈紫萍咬了咬唇角半天都没有憋出来一句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该说的能说的都让这个女人占尽了先机,他想说的话恐怕已经没有了,这女人的厉害自己今天算是见识了。
“姐姐。”应彩儿不顾着自己好几个月的身孕,还是赶过来,就是听说了端太妃娘娘回来的事,明知道有人快要开始作妖了,所以打算特地来帮一把,倒是没想到还没打算看到热闹呢,便看了一场十分有趣的表演,这女人楚楚可怜演戏更胜自己从前许多,一看这样子明目张胆,便知道是端太妃身边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了,旁人可是断断没有的。
她拉着景西的手,一时间嘘寒问暖,倒是把这位撇到了一边去。
“姐姐马上就是端王妃了这身边的人可要注意着,若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尽管发卖了出去左右王爷那边也不会说什么,这有心之人向来是喜欢挑事的,也有呢,不知深浅,喜欢在中间让人不安的,这样的人还是赶紧料理的好,免得日常梦多留下许多祸根出来。有些人生来是奴才,一辈子就是奴才,老想着飞上枝头变能变凤凰了,可知道这凤凰还有许多种,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这好凤凰向来是不需要人教的,这不好的没了好心眼子的东西,自然出了门也是让人不待见的……”
陈紫萍面色一白,死死地攥紧了衣角没有说话,谁不知道这是桑骂槐说的便是她。
“你少操心这些,马上就是要生产的人了,瞧你这肚子又大了一些,这两日可还好……对了,我给你带了子母珠回来,这东西最适合你养胎的。”
“多谢姐姐关心,这世界上不知死活的人多了去了,姐姐千万不要为了这样的人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应彩儿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紫萍,两人携手径直离开了,只留下陈子萍充满恨意的眼神,为什么没成功?
怎么会这样?这个景西似乎不像传闻中那样懦弱这和外面传说的那些人说的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却不知在这两人走后,几个黑衣男人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庭广众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陈紫萍捆了起来,赶回了端王府的方向。
坐在某处酒楼上看戏的三个男人一青一金一白碰了碰杯。
“聂公子有礼了,景姑娘最喜什么吃食。”
黎烨手里抱着个册子,一笔一划,十分认真地记载着。
“乳鸽汤。”
“爱吃什么糕点?”
“雪花酪,西域奶酒,瓜子……”
“景姑娘胃口不错。”
长孙岚面前铺着厚厚的宣纸,亲自提笔写了下来。
“景姑娘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裙?”
“紫色偏多……”
“不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青色……”
聂合非厚着一张脸皮,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数着桌子上的银锭子。
——这年头除了赚钱,其他的都是浮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