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摄政王妃请安了。”
“哟,沈夫人来了,快坐。”
景西与聂合非正说着,没想到倒是来了位贵客。
沈夫人如今的穿戴比平日里倒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既没有平日里那样的酸气,连头上戴着的金钗,那都是增了个格调的,看样子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许多,这打扮倒是有几分不错的样子。
“如今沈大人做了沈太傅,我瞧着夫人这一身打扮比平日里不知道精细了多少倍,真是不错。”
景西这话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实里的喜欢沈夫人这样的穿戴。
沈夫人有几分羞意的转过了头去。
“王妃这话可就有些客气了,无论什么那都是王爷给的,我们这一家子可要明白这个道理呢。
都是王爷看我家老头子,才会格外恩赏,要不然我哪有钱买得起这样的行头啊。”
“贫嘴,秋儿给沈夫人看茶。”
“是。”
“前两日心得了,新得了几匹花色还算是不错的绸缎,这新皇登基,后宫里的赏赐我可没少拿了。
我想着府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便借花献佛送来许多。
瞧你这样子,该不会嫌弃我过于寒酸了吧?”
“噗,沈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沈夫人过来送的那必定都是极好的。我一会儿就叫人拿去裁剪了一身衣裳,过两日穿给你瞧瞧。”
“哎哟,若是摄政王妃能穿我送过来的段子,那出去可有脸面呢?我这里可是先谢过了,你可不许反悔呀。”
那沈夫人最是一个会聊天的几句话,便把几人说的哄堂大笑,连一旁站着的小丫头春儿都有几分瞧不过去。
“如今王妃是越来越不比从前那样了,凡是人家送的甭管好的,坏的一件儿全收了,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以为我们是多贪财呢……”
“哈哈哈……”
沈夫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自从沈大人升官后,两家的来往越发密切起来,她是明白个事理的,这次多亏了王爷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才让沈大人成为了唯一的辅政大臣,日后两家的关系那就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根本就不必想的。
所以今日还特带了礼物过来瞧瞧。
其实景西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的,主要是心往一处使就好,眼瞧着池池的婚事提上日程来,可是陛下刚刚去世,国丧期间又不兴婚事,怕也只是要等一阵子了。
“原本以为这大皇子和皇子行为不端,把陛下气成这个样子,最后咽了气,摄政王会如此处置他们,没想到今日听说你真下旨册封两位了。”
沈夫人看上了一旁的聂大人,低了低身子,聂合非怎么能受得了沈夫人如此大礼,赶紧还了回去。
“确实,毕竟先皇驾崩之时,并未做任何处置,咱们也不好火上浇油,总得顾全新皇的颜面,以及摄政王的名声,自然这件事是不能拖下去的所以便如此处置了。
册大皇子为庄王,皇子为宣王。”
“哎哟,这庄王之前做了许多错事,摄政王真是心胸宽阔,只是据我所知,庄王妃身子不好,前几日说是小产了……”
“原氏?”景西忽然间暗叫不妙,自己这两日光顾着宫里的事和王府里的事又处理了景北的事,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月,竟然忘了去探望馨儿,不由的面色一变。
“是,据说是个商人出身家的姑娘,那面容倒是与之前的应氏有几分像……”
沈夫人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转而淡淡一笑。
“说起这件事还真是有几分让人犯愁的,当年的大皇子意气风发,也是储位之争最得力之人,上赶着凑上来的大有人在,可如今这时局倒是不同了,即便是被封为王,那也不过是个虚弦,在朝并无任何事务,不过我冷眼瞧着说句不好听的,这庄王妃的身子可实在不好,天两头病一场的,只怕是个没福气的了。”
“我这个做皇婶的这两日实在是走不开,倒是没有去瞧过,原氏是身子不好,只叫人好生养着便是了,怎么就是个没福的了?”
景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应彩儿之前也没过一个孩子,也说是身子不好,可如今又有了这个也没保住,这倒是让自己不由得怀疑,究竟是她身子不好,还是太医院那些太医不当心了,心下想着便立刻拿了牌子给了秋儿。
“正好我这两日身子不好,那便请王太医过来瞧瞧吧,我也问问怎么就是个没福的。”
那沈夫人立刻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便知道自己心所猜,八成也是真的,只是这风言风语自己都能猜得到,日后只怕对于景西也是有连累的,便赶紧住了嘴。
“你呀,可别跟我较这个真儿,我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瞧出来,我能知道的事情,这世间大有人在也有知道的,我只是担心这些话不过是几个人胡说的,回头若是玷污了摄政王妃的名声,那只怕就要闹得天翻地覆了,毕竟摄政王是个什么心思,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夫人说笑了,我只是想知道这间究竟是怎么个过程,反而让这原氏变成了个没福气的。”
那沈夫人这才算是绽开了一点笑颜,不由得又坐近了几分,凑着她的耳边耳语几句。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病不病的,只是庄王殿下的心思,根本不在这王妃身上,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瞧不出吗?之前的百里侧妃那的确是死有余辜的,谁都知道个内情自然是没什么人敢说的,可是你瞧瞧后来这庄王看上的那应侧妃,也是一个十分娴熟的性子,到底也算是好相处,可最后呢,也没落得什么个好,说明这庄王心里都是没有感情的,这原姑娘甭说是任何一个出身,但凡不是高门大户享不了这清福,儿女情长算什么,在这样的人家里长大的,又有几个是缺感情的……
所以我自己也说个掏心窝子的话,你若是真在乎这位原氏,可该好好问问去瞧瞧,这还是有孕之时,庄王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了,听说还带了几个青楼女子在府吟诗作乐,恐怕是个正妃都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更何况那可是怀着身孕大着肚子的……
可要抓着紧。”
“是。”
景西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王太医倒是赶紧过来了,毕竟先皇在世时便指定他照顾端王妃,如今就算是先皇不在了,他也明白着这个可不敢有一丝怠慢,更何况人家已经是摄政王妃了。
“微臣……”
“王大人身子不好,也不虚跪了,起来回话吧。”
“是。”
景西知道王太医为人方正可以知道许多事,若是不违抗命令的话,怕是也难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遂轻轻的磕了磕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淡淡的瞧着远处。
“先皇陛下身子一直不好,临走前太医院的人也算是竭尽全力,王太医跟了先皇多年大概也知道许多宫廷之事吧。”
“这……”王太医也算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么大岁数了,自然也明白摄政王妃的每一句话,可都不是等闲的,便不敢答了。
“我也不为什么让老先生为难的话,只是有一点庄王妃身子一直不好,可是有什么病根儿在这里,没有外人,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太医眼前一亮这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赶紧跪了下来缓缓答道。
“这件事并不算是什么秘辛,庄王妃身子不好,是因为王妃的身子先天有疾,至于别的,便是郁结于心,心血凝结,自然经久不散,有损胎儿,说到底心病还是心药医。”
“庄王妃因何而小产!”
“因心神疲惫,郁结于心,终日抑郁而成,若是长此下去,别说是胎儿,只怕是身子也是难保住的,微臣也只知道这些了……”
“原来是这样,今日实在是有劳王太医秋儿去拿一百两银子来。”
“多谢王妃。”那王太医胆子十分小,折腾了一趟,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踉踉跄跄的才算是离了府上,心惊胆战的,就像是从生死门上面走了一通,也着实算是被吓得不轻。
沈夫人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这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子嗣,不能生养从此之后,那在王府会受什么样的白眼,又会变得是何番境地?王妃可想而知了,只是这问题却不能说,怪在女人身上这装王爷肆无忌惮陛下在世时,有长孙皇后这一层跟着,从来都是轻拿轻放,不能指责过度的,如今新皇登基,摄政王执掌大权也不能太过于苛责,如今已经自然而然的是无法无天惯了也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只是可怜了这做王妃的也算是十分体面,如今却变得倒不如府上的奴才,肆意自由,实在是让人感叹。
不过妾身也说句让人不爱听的话,这王妃能做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一些,青楼女子本就不配伺候如今反而登堂入室,让外人瞧着,那可是多么的失了体面……”
“此事非同小可只是眼下贸然插只会又引来许多……罢了,春儿,随我走一趟吧。”
“是。”
“且慢,您现在的身份是摄政王妃且不说,贸然前去有所不妥这您去了就算是管了,我看也未必就能让人回心转意这京城里的闲话从来都不是为了一时而传的您就算体贴庄王妃,也要为着自己的身份好好想想,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气,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别怪到时候我没有提醒你。”
沈夫人语重心长的几句话,倒是让自己感谢到了心坎里,京城之内人人为自保,潘路权贵不都是各玩各的花样,这沈夫人倒是一个直肠子,自从上次救了沈公子,如今是越发的为了自己考虑。这些话说的难免,叫人感动一下,且不说真心与否,光是这副心肠,便十分难得。
“多谢沈夫人从前是我为着你,如今倒是你为着我这个做小辈的了还要多谢您呢。”
景西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日与沈夫人变成好友,毕竟沈夫人的脾气并不好相处,京城里但凡数得上的人家都惧怕他分,如今瞧着倒是个直肠子,只是平日里不惜与那些人为伍而已。
庄王府。
偌大一个院子里,根本就是空无一人。和上次来的时候的情况差不多,不仅没有伺候的,还有几个站在一旁,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做什么的奴才,瞧着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样子,一个个的倒像是被花魁附了体,没一个正经的。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二层门那儿,才见到了几个打扮的还像是个奴才的奴婢,一个两一个的聚成堆在院子里,磕着瓜子。喝着府上的茶水好不热闹。
各个都有半个主子的架势。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伺候谁,谁又知道平日里是给了王妃多少的脸色瞧,各是一个个小丫头穿红着绿的,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是王府的妾室。
倒是有几个管事妈妈,眼睛还算世间的,瞧见有人进来赶紧迎了上去。
毕恭毕敬的,只有立马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这位便是摄政王妃,不由的赶紧张罗了一院子的丫头过来行礼问安,瞧着那派头也不像是个平日里做杂活的,倒像是一个主人一般。
“你们几个胆子不小,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真是不错。”景西略微扫过一眼心里便明白几分,只是自己此时实在不好发作倒不是怕着这些奴才,而是知道这些奴才也都是得了上面的那些人的吩咐,所以才会如此厉害。
今日自己倒是要好好瞧瞧所谓的端王爷是何等怠慢自己的王妃的。
“你们家王妃人去哪儿了?”
“回娘娘的话,我们家王妃身子不好,这一阵子都是不见人的。”
“不见人?”景西耳朵里传来了一阵丝竹管弦之声,不由得心下立刻明白了什么……那几个丫头面色一白还为了及上前阻拦时,她已经一把推开了那里屋里的门。
而入眼,便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