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阳盘恒了一夜之后，云中军又踏上了征程。

这一次，他们一路南下进入了河内郡。

随着离黄巾军作乱的区域越近，沿路的情况越来越差，仿佛有些简直是不堪入目。

道旁随处可见因为战乱四处逃命的流民，这些流民大多都皮包骨头衣不遮体。

走在道旁如同一具具的丧尸，又像一个个行走在人间的恶鬼。

从这些流民的眼里，张俨没有看到丝毫的生气。

但就算是这样，往来的流民都还是一些年轻男子和妇人相对比较多。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老人和孩子往往都很难活的下来。

云中军穿过了河内郡，进入了河南郡之后，情况更为不堪。

虽然流民数量还是很多，但是妇人和小孩出现的几率更少了。

张俨甚至看到路边有一个陶瓷制作的大锅，锅炖着一大锅肉。

二三十号目露凶光的年轻流民正在看着锅里面热气腾腾的肉。

显然肉已经煮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开始吃了。

甚至有流民已经忍不住赤手空拳的就去热锅里拿肉。

张俨把目光移开了，不想看这样的场景。

在这样的乱世，在这样荒郊野外，锅里能是什么肉，张俨十分清楚。

却不曾想，那二三十名年轻的流民看到远处的有一支军队开来了，便一哄而散，连那煮着肉的大锅都打翻了。

乱世之中，不一定是黄巾军最残暴，有时候官兵比那黄巾军更让人觉得害怕。

流民大多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子，大好头颅砍下来就可以直接送往朝廷记功了。

显然，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所以云中军那么大的规模的军队，怎么样能不让他们慌张不已。

…………

与路边那些残忍景象相比，更让张俨紧张的是，他发现麾下的骑兵们越来越不安。

显然，士兵们也被这显然他们也被这番乱象给震惊到了。

就算是骑兵中有不少是边境中的往来呼啸的马贼，但又有多少人见过人吃人的残忍景象。

何况张俨手下的士兵们，虽然久经战火，但是从来没有试过离开雁门郡。

去那么远的地方作战，甚至最后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未知数。

张俨知道不能再让手下的士兵们继续这样的状态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他手下的骑兵们的士气要垮掉。

张俨想鼓舞一下士气，但是不能够通过训话的方式来鼓舞。

因为话语还是太苍白了，他决定转移一下士兵们的注意力。

恰好就在此时，张俨看着天上飞着一只大雕。

突然他想起了前世时候的看过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里面那郭靖一箭射下双雕的情景。

张俨不由得豪气大发，诗兴也大发。

只见这厮大声吟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这厮声音大，大多骑兵都听到了自家郡尉念了这首没头没尾的诗。

张俨时常冒出一些奇怪的话语和人名，大家早就习惯了，都不以为然。

只觉得或许是自家郡尉见多识广，认识什么自己不认识的人吧。

成鸡思汉？

郡尉认识的还是个胡人？

只见张俨吼完了那半句诗之后还不满足，偏要试试那弯弓射大雕的快感。

于是掏出了他的落雁弓，搭上他的穿云箭，瞄准了天空中的大雕。

弓如霹雳弦惊，箭作的卢飞快。

啊，呸。这箭如的卢也太慢了，应该是箭如闪电飞快。。。。。。

嗯。好吧，没有射中。

在场的骑兵们都懵了，就这？

张俨显然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成吉思汗射得，怎么老子都射不得。

但是平心而论，大家伙看张俨刚才那一箭的准头，他想把那个雕射下来未免有些吃力了。

但是张俨这个人就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不竭不舍，不屈不挠。

只见他又从箭筒拔出第二个箭，搭在弓上，朝着天上那个大雕再次射去。

这一箭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好吧，又没中……

后面的将士们憋得脸都红了，但是谁也不敢笑出来。

要是让自家的郡尉知道自己这些人在笑话他，以后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张俨有时候也颇为小气，让他感觉到被嘲笑了，得罪了他的人说不好要被发配到那个山窝子里面去放羊。

少不得还得安上什么发展经济的名头，让你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得还得给你升升官，给你安排上军司马的名号，听着好听，但其实麾下也就三四百只羊。

张俨觉得好事不过三，他相信，第三箭是总能成功的，所以他又朝天上的大雕放了一箭。

……

过了一会儿，看着天上还是飞得很快乐的那只大雕，张俨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受挫。

他朝着负责后军的赵云大喊了一声。

赵云马上骑着照夜玉狮子奔驰上来了。

“三弟，你看天上这大雕，说不好就是敌人的斥候，要不你帮我把他射下来吧。”

赵云看着天上盘旋着的大雕，面上露出了些许的难色。

这雕…还能是斥候？

平心而论，这赵云的射艺真不差，虽不敢说百步穿杨，那也差的不远了。

但在此时，让赵云把天上的大雕射下来，那万一成功了，这不是打自己二哥的脸嘛。

虽然不怕张俨的报复，怎么说也是结义兄弟，但是这种打击自己二哥威严的事情，赵云觉得万万做不得。

结果，赵云也扭捏了半天，说道：“其实云的射艺也不好。”

张俨：“我。。。。。”

“那三弟啊。”

“哎！”

“这是咱们出征的第一战，要是连个雕都射不下来，恐怕有损我们云中军的士气啊。”

“二哥此言有理，那二哥的意思是？”

“给我调两百个弓箭手过来了，把上面那只扁毛畜生给突突了！”

赵云心里好想大喊一声：“二哥，你他娘做点人事吧。”

……

张俨手里拿着这只插了好几支箭的大雕，心里感到十分满意。

只可惜的是这个雕体型太小了，要是再大一些还能插上更多的箭。

还是伟人说得对，人多力量大啊。

张俨决定了，以后看着谁不爽，就调个几百人过来突突了他，任他再艺高人胆大。

云中军的骑兵们看到张俨的这副样子，都有些引俊不禁，纷纷私下讨论着自家郡尉的刚才射雕的英姿。

其实张俨何尝不知道，他的这番动作其实会让手下的人笑话，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全当为这些士兵们减减压，做一个消遣了。

军中并非没有聪明人，比如说郭嘉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郭嘉看着张俨的行为，他自然清楚对方在做些什么，但是他没有把事情说破。

郭嘉要是把事情说破了那他就不是一个聪明人了，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不过，这也是郭嘉第一次认识到了张俨这个人的本性，他开始认为，无论怎么说张俨这个人还是关爱士兵的。

一军之主能够放下自己的身段，以自己的脸面去帮助士兵们排解压力是极不容易的。

光是从这方面看，张俨就很善于统兵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