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乘船越过江道,抵达朝天门后,徐静淼就先一步离开,返回自己的府邸去了。不过临行前,他已经与姚若愚约好,数日后会在府中设宴,招待姚若愚等人。
待徐静淼走后,张子强牵着他的赤眸黑龙驹走了过来,笑道:“我带你们先去王府。”
“非要住王府么?”蒋思羽正独自立在一旁,闻言微微蹙眉,轻声道,“我觉得外面的客栈也很好。”
张子强闻言不觉一怔,没等他说话,杨仁杰就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就当去坑大的家里面做客嘛!随便吃,随便拿,随便玩”
“就是就是,蒋姐别傲娇了,走吧走吧!”符峰点点头,边嘻嘻哈哈地说着,边给陈萌和侯静茹打了个眼色,两人也是会意,赶紧推着蒋思羽,笑嘻嘻地涌入了马车里面。
见蒋思羽被陈萌和侯静茹推进马车,负手在旁的姚若愚笑了笑,颔首道:“子强,你带路吧,我们在后头跟着。”
“好。”张子强点点头,直接翻身上马,待得姚若愚等人全都登上马车后,便右手一挥,直接策马在前,领路朝着楚王府赶去。
姚若愚倒没有坐到车厢里,而是与车夫一起坐在车前头,这样一来,他自然能够好好欣赏到街道边的景色了。
与时常要接受战火燃烧的涪陵城不同,属于一省中心的重庆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受过战争的侵袭了,所以城池中并没有每百步就会有一座的防御哨塔,更不会在街道上随处布置着拒马与铁荆棘。
从朝天门开始,四周数十丈内几乎到处都是麻皮包袱,还有那一排排建在河道上方的木质楼房,以及那密密麻麻来自华夏各地的商人走卒,就让众人率先感受到了一股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昂然气度。
而离开朝天门后不出百步,姚若愚他们就坐在马车进了一条街道,霎时间,放眼望去,街道上人山人海,一张张支在两旁的摊位上,永川皮蛋、羊角梨、合川桃片,这些后世在超市中可以随意买到的特产,让文艺部众人的眼睛都纷纷亮了起来。
张子强也刻意放缓马速,退到了马车旁,朝姚若愚笑道:“哈哈,刚来的时候我也看呆了眼睛,一天到晚都想着跑出来逛街玩,好几天以后才习惯了。”
正扫视着四周的姚若愚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子强你不用去军营吗?”
张子强闻言一怔,随即回答道:“不用啊!我才进军营半个月多,现在暂任修罗营的副营将之一,不过听义父的意思,似乎是打算过段时间另外给我安排职务。”
姚若愚微微颔首,微笑道:“那就加油吧!现在看起来,你义父很器重你啊!”
张子强嘿嘿一笑,点头道:“当然啦!好歹我也是现在阳谷军年轻一代中唯一一个临近五境的人好不好?虽然经验没有几位哥哥丰富,但是战斗力那也是杠杠的了。”
以四境大圆满就能凝聚军势的实力,还有至今都没有实际安排的职位,莫非楚狂歌是打算让子强成为唔,虽然这样危险了些,但是以他的能力,以及楚狂歌对他的看重,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心头思忖着,姚若愚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街面上。
不得不说,远离了战火的重庆府算得上是一处繁荣富饶之地,四周的百姓不像涪陵百姓那样满身战火燃烧后留下的刚毅,这儿的百姓脸上充满了温馨与满足的笑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干净的生活节奏,加上四周无数城镇特产沿着商道汇聚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圈,让重庆府百姓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
凝望着这一切,感受着那独特的气息,正坐在车窗旁的蒋思羽忽然喃喃道:“好不一样。”
“好不一样?”坐在她身旁的侯静茹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茫然道,“什么不一样呀?”
“嘻嘻,这儿的人更帅啊!”吴雪趴在车窗旁,满嘴口水地望着车厢外不时走过的百姓,“侯静茹你没发现呀?主城的百姓更帅呢!”
“只是因为他们的穿着更加干净,所以你才会觉得他们帅吧?”符峰好笑地看了眼吴雪,却忽然明白了什么,转头朝蒋思羽问道,“蒋姐,你是觉得,这儿的百姓更有朝气吧?”
听着符峰的询问,蒋思羽轻轻浅笑,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吴雪,然后微微点头。
车厢内众人闻言均是转头望去,看着车厢外那一名名满身朝气的男女老幼,他们莫名地沉默了下来。
聆听着身后车厢内的交流,姚若愚安静地将身子靠在了车门上,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嘴角的笑容却已经将他轻松的心情尽数透露了出来。
来自和平年代的我们,毫无准备地落到了乱世中,经历了那生离死别的战火燃烧,突然又回归到了这等满是朝气的繁华富饶之中,这种感觉真是美好啊!
微笑着,姚若愚伸手就取下眼镜,让自己靠着车门好好休息一会儿。
重庆是自古闻名天下的山城,可以说整座城池就是由无数座大大小小的山岳组成的,城池中的道路也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环绕着无数座山岳,彼此相连,彼此分离的一种状态。
所以姚若愚他们的车队这一路前进过去,几乎没有一刻不是颠簸的,上上下下,弄得众人无论是骑马还是坐车,整个人都是不停地摇摇晃晃,若非之前坐车坐多了,说不定都要有人活生生被弄得晕车呕吐了。
在之前的世界中,姚若愚他们虽然也都在重庆待了许多年,但是现代化的重庆道路比现在的道路情况要好出不知道多少,纵然有高低起伏,却也不会如现在这样夸张。
闭眼假寐了一会儿,姚若愚就无奈地睁开眼睛重新戴上眼镜,见他眉宇皱起,负责驾车的士兵赶忙抱歉道:“不好意思,重庆的路就是这样的”
“哦,没事儿,也是一种经历嘛”姚若愚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失笑道,“也是挺有意思的,跟坐过山车一样。”
“说得老妖你敢坐过山车一样”车厢里,吴雪探出小脑袋来,嘀咕道,“你不是有恐高症吗?之前玩个高空弹射,不是吓得你脸色都发白了么?”
姚若愚闻言一囧,赶忙哼声道:“瞎扯啥子?谁坐过这玩意儿了?”
吴雪顿时大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指他,急道:“你居然抵赖?之前我们和宋凯一起坐的好吗?”
姚若愚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哦?那凯凯在哪儿呢?”
“他”吴雪猛然一滞,身为现任文艺部部长的宋凯自然也和众人一起穿越了过来,只是现在鬼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找得到人证呢?
眼见吴雪憋得脸蛋发青,姚若愚嘿嘿一笑,嘚瑟道:“怎么滴?不服咩?有本事咬我啊?方脑壳!”
“呀!”气急败坏的吴雪根本顾不得啥子淑女形象、咳,貌似本来就没有,总之,气急败坏的她直接就扑出了车厢,一把掐住了姚若愚的脖子,死命摇晃了起来。
“喂!喂!还在山道上呢!”车厢内的侯静茹等人顿时大惊失色,这个时代的重庆道路本就不平整,更何况现在众人恰好行驶到了两山之间的悬桥上,随着马车摇摆,整座吊桥都随之摇摇晃晃了起来。
等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过了吊桥后,吴雪才终于被惊恐无比的众人拉回了车厢里面,姚若愚也无奈地揉着脖子,重新坐好。
看见终于安静下来了,张子强忽然低声道:“姚哥?”
“嗯?”姚若愚扭头看去,见张子强脸色迟疑,不觉失笑道,“怎么啦?”
“你们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么?”稍稍沉吟,张子强肃然道,“虽然说过有几次了,但是你们不觉得现在这种环境,出去云游太过危险了么?”
终于来了么?你也忍了好久了啊,子强
心头叹息了一声,姚若愚轻声道:“如果我们留下来,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张子强微微一怔,没等他明白过来,就听姚若愚接着说道:“我有回忆过,那天舞台上咱们有二十多个人,既然我们都穿越过来了,那么他们肯定也都穿越过来了。”
深吸一口气,姚若愚沉声道:“只是到现在,只有我们九个人聚到了一起,其他人全都不知下落,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如何可以安心待在这儿?”
“可是”张了张嘴巴,张子强有些艰难地争辩道,“阳谷军毕竟是华夏第一雄军,如果能够在这儿担任高位,借助阳谷军的渠道怎么都比出去乱跑来得方便吧?”
“不过那只是一种方法不是么?”随意地耸耸肩,姚若愚微笑道,“你已经加入了阳谷军,那么等于我们已经拥有了这种方法,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尝试其他的方法呢?说不定两种方法一起搞,很快就可以找到大家了啊!”
侯静茹嘟起小嘴,一双青涩的小狐狸眼中满是好奇:“可是妖哥,我们根本不知道大家在哪里哎!难道我们要一个一个找过去吗?”
“觉得麻烦么?”姚若愚笑了笑,轻声道,“古代的通讯是多么的落后大概你不是很清楚,但是你要想,这个世界没有互联,没有电话,没有报纸,没有手机,要通过阳谷军的渠道去寻找大家,在大宋国内还有几分几率,但是在其他三个国家呢?”
符峰闷着脸,此刻才开口道:“我觉得姚哥说的有道理。”
吴雪扁扁嘴,小声嘀咕道:“虚荣心”
“什么?”坐在她身旁的杨仁杰没听清楚,迷惑道,“吴雪你说什么?”
“没撒子!”做了个鬼脸,吴雪笑嘻嘻地拿起一串糖葫芦舔了起来。
无语地瞥了眼吴雪,姚若愚转头看向没说话的几个人,淡淡道:“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仓促,也没有事先通知过大家,但是就我想来,这是现阶段最好的方法,一方面让子强通过阳谷军在大宋境内寻找大家,一方面则由我们云游天下,遍访其他三国,寻找大家的踪迹。”
“总觉得老妖你有一种要切腹自杀,来谢罪的感觉”杨仁杰先是说笑了一句,然后苦笑道,“说句实话,我其实是挺想留在这儿帮助坑大的,但是听了老妖你说的,却觉得你的计划其实是最好的。”
“那就听妖哥的吧,”一直没说话的蒋思羽忽然挑了挑眉毛,淡然道,“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最快效率地找到李大家。”
李懿霖朝着蒋思羽一阵挤眉弄眼,嘻嘻笑道:“其实蒋姐你想说能最快找到健哥吧?”只可惜,没人注意到他说话。
费神思索的陈萌挠着头发,两条粗粗的眉毛狠狠拧成一个囧字,看得出来他也挺愁苦的,见他愁眉苦脸的,吴雪嘻嘻笑道:“陈萌啊,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跟随大众不就得了?”
“也对啊!”陈萌闻言顿时感觉茅塞顿开,狠狠一拍大腿,正想继续说话,就被身旁的符峰很用力地捶了记肩膀。
等陈萌疑惑地看去,就见符峰揉着肩膀,抱怨道:“萌主,再激动也捶自己好不好?”
冷眼旁观的吴雪嘿嘿一笑,吐槽道:“其实萌主是想拍大腿的,但是不小心拍到了疯狗你的肩膀”
“你们别拦我,我要杀了她!”
“喂喂!疯狗,冷静啊!”
“我们又要上山道了啊救命!”
“哇咔咔!你是杀不死我的!”
数分钟后,众人终于离开了摇摇欲坠的吊桥,一个个脸色惨白地趴在车窗上。
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杨仁杰颤声道:“我们还活着吧?”
“嗯,应该是还活着吧。”紧紧抱住杨仁杰大腿的陈萌有些恍惚地点点头,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死里逃生。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死里逃生中的氛围的时候,张子强也慢慢松开了黑龙后颈的毛发,心有余悸地抹了把冷汗,只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掌中还残留着一把浓浓的黑色毛发,顿时他就尴尬了起来,赶紧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身下坐骑那委屈的目光。
又连续经过数座吊桥与几条街道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楚王府。
楚王府位于重庆城西的鹅项岭上,整座山岭地处长江、嘉陵江南北交汇的陡壁上,其形状宛似鹅颈项,故而得名。
鹅项岭地形险恶陡峭,恰好又处于重庆城的西部,成为了城池天然的防御壁垒。因为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楚狂歌特地拓宽了楚府的大使之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鹅项岭。
为了防备西面的金国敌军,楚狂歌特意将翡翠军所属的绿甲营、狂徒营、孔雀营、御兰营、弥青营这五支军队驻扎在了楚王府内。
这接近阳谷军三分之一军力的五支军队环绕着楚家的私宅而立,建立了以金木水火土为代号的五座营地。
正因为如此,楚王府丝毫没有凭山而立的迹象,正相反,院墙高耸的楚王府酷似一座山岳,从外围的院墙开始,直至最中央的楚家私宅,完全将整座鹅项岭全部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