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平静的看着姬昌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将手中的酒壶扔给申公豹轻声道:“今日大商重臣皆饮过此酒,国师征伐龙族之事,可曾畏惧?”
“砰!”
申公豹接过酒壶,将壶盖打开便一阵牛饮。
几息之后,仰着的头颅缓缓垂下,申公豹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着嘴对着帝辛委屈道:“大王,酒少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帝辛喃喃道:“等将来大商强大了,人人都能佩戴储物酒壶,里面盛装无数家乡美酒,走到哪也能喝一口醇香。”
“大王,会有这一天的。”
申公豹神色坚定,对着帝辛肯定的说道。
“是啊!”
帝辛亦是坚定点头,而后看向姬昌道:“此次征伐龙族,或许在你看来异想天开。
但孤能做到,不止龙族,将来就算大教也会在人族脚下。”
“捕盗司你常看大商时报应该知晓,他们专司门派道统,未来也将负责教派门庭。”
姬昌听着帝辛的豪言壮语,想要出声嘲讽,但自己如今不过阶下囚的身份。
他面上挂起笑容道:“大王威加海内,古来难有,必然会有这一天的。”
脚边的火架滋滋作响,帝辛也不嫌弃,一如上次与姬昌相见一般,盘坐在火架旁。
拿起铜条拨弄着篝火,帝辛也不含蓄道:“人族之路,不能靠天地,不能靠大教,只有自己。
腥风血雨也好,怎样也罢,只要最终能够走出一条大道来,那便也算值得了。”
“孤已经与天庭结盟,又联络地祖镇元子,共伐龙族,龙族消亡已是必然了。”
连天庭地祖,共伐龙族?
姬昌这时眼神终于有些重视的意味,他深吸一口,徐徐问道:“可四海我人族无法生存,就算拿下亦是食之无味,大王为何一定要伐龙族?难道是因为禹帝那次因果?”
“自然是因为大教。”帝辛手中铜条指了指西方道:“龙族是西方的一枚棋,当然要毁掉西方棋子。”
说道这里,帝辛看了一眼侧耳恭听的姬昌,突然问道:“听闻你西岐与阐教走的颇近?甚至云中子也与你相处了较长时间?”
姬昌放下的双手僵住,他脑海中高速运转,迎着帝辛的目光,正要开口之时。
帝辛好似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一般,自顾自说道:“人族有一场浩大量劫,云中子所为是为了被孤带走的雷震子。
雷震子是他在此劫之中的挡劫之人,也是,你的命中义子?”
“大王如何知晓?”
姬昌面上一片骇然之色,所谓量劫他不知道,但他当时确实算到雷震子是自己的第一百个义子,而且正巧好似这义子还与云中子有着师徒之缘。
帝辛呵呵一笑,也不回应姬昌的疑问,自顾自的说道:“西岐背后有大教,孤必定会灭之。
你可知晓人族量劫之恐怖,你以为你能获得人王果位还是你儿子能获得?只是带着人族一点点滑向深渊而已。”
真当人族位格降低就是最恐怖的事情?人族虽然是天地主角,但当利用价值一点点失去之后,最好也是巫妖的下场。
甚至比巫妖还不如,巫妖好歹还有圣人,还有准圣,实力都还不弱。
人族呢?后世人族什么都不算了。
洪荒之前,混沌神魔不是主角吗?洪荒初开龙凤三族不是主角?巫妖不是天地主角?
都是!
但他们的下场如何?天地主角,并不是一层不变,也不是就此安逸的代名词。
灭亡西岐,这是帝辛第一次说出来,还是当着姬昌的面说出来。
姬昌定定的看着帝辛道:“人王非灭亡西岐不可?”
帝辛果断的点头道:“定要如此。”
话到此时,一切都已经明了,姬昌不明白量劫,也不知道所谓人族未来,他脑海中只是不断重复帝辛的话语,要灭他西岐!
“小侯每日食诸侯,吃子嗣。却让大王之心愈加坚定了。”
姬昌双目血红,他咬着牙身形都有些颤抖。
西岐如今根本不可能正面与朝歌相抗,不然他何必卧薪尝胆。
帝辛却轻笑着说道:“当你与大教接触之时,孤就已经坚定的想要灭掉你西岐,并非因为西伯侯的表现。”
“你只以为王庭想要灭你西岐便能灭掉吗?错了!
本王为何杀五百诸侯,独独留下了你,因为你检举有功吗?”
帝辛似乎在和一位忘年老友吐露心事一般,一股脑的将心中深埋之事都倒了出来。
他接着说道:“你有大罪,你死后将被万千人族唾弃,孤也会树立你的跪像,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跪倒在吾人族烈士陵园之中忏悔。
为什么要将西岐留在最后?因为只要攻打西岐,就是大教全面下场之时。
可若是不打,不用许多年,西岐将在大教的左右下前来推翻人族王庭。”
帝辛伸了伸懒腰,对着申公豹说道:“国师,让西伯侯上路。
孤这一回让他做一次明白鬼,想必他能带着自己的罪恶而走了。”
“若是毫无察觉的死去,总是让人觉得不甘心啊。”
申公豹闻言,对着帝辛稽首道:“臣这便送西伯侯赴死。”
说着那面目一转,眉宇间带着一丝冷笑一丝嘲讽说道:“西伯侯,上路了。”
“且慢!”
姬昌瞧着申公豹向自己而来的身影,他面色如土,急声高呼。
帝辛一摆手,申公豹当即停住步伐,他看向姬昌道:“如何?莫非堂堂西部候国之首,还会怕死?要知五百诸侯皆已死去了。”
姬昌嘴角扯起一丝笑容,他摇头对着帝辛拱手道:“今日难逃一死,但姬昌身为四大诸侯,且容小侯自缢如何?
自古有战死的王子,诸侯,也有城破之时与候国同葬的诸侯。
小侯不敢妄言此为战死,便让小侯自缢可否?”
帝辛眯着眼打量着保持拱手弓腰姿势的姬昌一眼,他低声道:“与国同归?至死你仍旧不觉得王庭才是人族之主,你不过是代替王庭牧守一方的官员啊。”
“你非国主,用白绫有违制度。”
说着帝辛指了指姬昌身旁的挂钩道:“五百诸侯,伯邑考皆在此挂尸而亡,你便自挂之上吧。”
姬昌这时眸子中倒带着些许决绝,狠狠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血迹未干的挂钩。
他哈哈狂笑道:“一百载鸿业,说与山鬼听!”
笑着便一个挺身,拉过挂钩穿过自己喉咙而过,整个人悬挂在离地三尺虚空。
帝辛背负着双手,望着嘀嗒嘀嗒掉落的血花。
“一百载鸿业?人族这无数年鸿业,都将倾覆你父子之手,说与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