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明，你这是对巴德院长有什么不满吗？拿自己家撒气。”巴德即金雀神学院院长，也只有这帮无欲无求的老资格才敢拿他开玩笑。

“滚蛋吧！”弗莱明笑骂，“我想重新装修一下，自己动手拆屋！不行啊？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刚从玫瑰夫人回来才有空看这热闹？”

“玫瑰夫人”是金雀城里知名的青楼，这帮老家伙开起玩笑来真是生冷不忌，一点没有个主教样子。

“哼，我看他是老了不中用，连自己的法术都控制不住了。”这话就有点别苗头的意思了，说话的是个一脸寒霜身材高挑削瘦的红袍主教。

“别说风凉话！艾斯伯格！我看你是想被我烧穿屁股了！”弗莱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冰霜主教。”萝丝轻声给甄言介绍，“最爱和导师斗嘴的人，一个说要冻裂对方脑袋，一个说要烧穿对方屁股，从来没真动过手……”

有意思，甄言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自己家附近的下棋老大爷，吵吵一辈子，但哪一个先走另一个都会怀念一辈子。

“去吧孩子！”闹了一阵，弗莱明摸了摸甄言的头，笑容透着慈祥，“等这里修好了，来找我，我把我所有的魔法教给你，连萝丝都没学过的。”

“导师，你偏心！”萝丝看起来只是讨欢心的撒个娇，并不真介意。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主教。”甄言行礼。

“叫我什么？”老头瞪眼。

“哦……导师。”

“这才对嘛！”老头眉开眼笑，“萝丝，送送甄言。”

一头红发的萝丝和甄言走在山路上，她的美貌让甄言心中颇为紧张，就好像看见校花的从面前路过的腼腆少年。

“甄言。”

“师姐？”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把火球魔法施展到这个程度。”

甄言想起斯普利特主教对大家的解释，某些人对某一系的魔法有特殊的感悟，于是他只好现编：“我的故乡有一座山，被称为火焰山，火焰山的中心无时无刻不在燃烧，小时候我就住在那里，天天去看火……”

“真的呀？”萝丝对这个故事似乎深信不疑，“一定要去看看，或许也能帮我提升感悟呢！”

“好，好。”甄言只好点头，“有机会一定……一定。”他把这个“有机会”念得特别重。

送到目的地，萝丝回返，晚上甄言做梦了，梦里全是她火红的倩影。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

对弗莱明主教的拜访告一段落，到他房子修好前甄言都不会再去。接下来是宣称家里“又大又舒服”的斯普利特主教家。

初等班对于拖后腿的学员颇为严厉，每天都要在导师的监督下努力修行，对于有天分比如甄言这种主教哭着喊着送徽章的，则管束较少，在学习新的课程之前，只要有正当理由比如应约拜访红袍主教，登个记便来去自由。

甄言向明达斯申请出门，明达斯一边登记放行一边神兮兮的问他：“小子，不错嘛，那天是不是萝丝送你回来的？”

“您认识她？”甄言问。

“谁不认识？”明达斯的语气显示出甄言问了个蠢问题，“火焰魔女里她是最漂亮的，你还没发誓一生侍奉神明，还有资格追求她，把握住哦。”

学员未来会面临不同的选择，有的人会终生不娶，也不出仕，就在学院中修行一辈子。有的人走入世路线，寻求教职，最终目标是成为大区主教，这类人同样不允许有婚姻的羁绊。还有一类人终究难舍红尘，放弃成为主教的机会，也不被允许在学院继续深造，凭借学会的魔法或在军界、政界建功立业，或被贵族养为门客，也不失为一种活法，牧师马尔文就属此列。

“不。”甄言一脸正气，“我只爱认真学习！”

“切，假正经的小狐狸。”明达斯嘟囔一声。

“对了，明达斯教士……”甄言忍不住问，“魔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啊？我都听您提过好几回了。”

“这还不简单？”明达斯再次流露出“瞅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的表情，“谜底就在谜面上啊……魔女魔女，会施魔法的女人呗。”

“就这么简单？”

“那还要怎么？”明达斯一摊手，“不能就男人会魔法女人不会吧？只不过女人学魔法都在专为女子而设的魔法学院里……其实我一直反对金雀神学院只招男性学员来着。”

“萝丝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她母亲为救弗莱明主教而死，主教在她母亲去世前立誓要收她为学生，所以她想去荆棘花女子魔法学院也好，想来金雀神学院也好，都没人拦着，谁拦着就迎接弗莱明主教的怒火吧。”

“原来如此。”甄言明白了。

“哎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明达斯说。

“什么问题？”

“就登记个外出我们竟然聊了足足五分钟！”

“啊？”

“啊什么啊，快走快走，莫非我的取向有问题？除了喜欢美女，更喜欢美少年?”

甄言落荒而逃。

斯普利特主教的“性灵居”占据的地方恐怕是整个秀朗峰最有特色的地段：整个山腰唯独在这里向外细细的凸出了一截，“性灵居”整个座落在这凸出的部位，让人担心哪天支撑它的岩石不牢靠，半夜断掉落下山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里怎么样？”斯普利特带着甄言参观自己的居所，不愧是主修精神魔法的魔法师，整个屋里屋外都透着一个词——“神仙”！屋外一望无涯云雾缭绕，屋内一尘不染陈设精心，让人颇有陶然忘机之叹，果然又大又舒服。

“如果我有这样一处住所，可以早晨起来坐在露台上喝茶发呆一直坐到晚上。”甄言感叹了句。

“就是如此！”斯普利特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甄言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