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徐卿芸在宴会上徐陵风带回家之后徐卿芸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嗜睡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可是在这个时候徐卿芸也不敢跟母亲讲这件事以免母亲忧心。
父亲的病......一直不曾见好。
午膳过后徐卿芸主动向徐氏提出到奴隶市场看看的想法,并委婉拒绝了徐氏一同前往的意见,不动声色的在桌下拽了拽徐陵风的衣袖,对徐氏说道:“母亲,让风弟陪女儿一起去就好。”
低头干饭的徐陵风接收到来自姐姐的暗示,立即抬头应和道:“行啊,可以,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徐氏平常虽然总是口头嫌弃儿子好玩乐不务正业,但心里对这个儿子是放心的。
于是没有坚持带女儿去,嘱咐道:“芸儿,你回家后出门不多,跟着风儿不要乱走,京城人龙混杂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归不安全......要不然还是带几个护卫怎么样?”
徐陵风想到上次镜湖边的事,正要答应就被徐卿芸打断,“就是出门在城里转转,也不是走多远,不用带很多人,有风弟陪着就可以了。”
徐陵风: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放心。
对于上次被人围殴的事徐陵风至今耿耿于怀,最近都会主动去练武场走动走动了。当然,也就真的只是走动而已,并没有其他举动。
对此,徐氏向女儿话家常提起的时候徐卿芸是这样说的:或许是去感受一下别人练功的气氛,再或者就是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天降奇迹把别人的努力成果转移到自己身上。他站的近点也站了个近水楼台的名头,老天爷不好意思不卖他面子。
于是徐氏去问徐陵风,得到的也是这么一套说辞。徐氏当时就不对儿子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盼了,拍着儿子的肩头安慰道:“算了算了,你若真的不喜欢练武,我也不逼你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本来徐家到了徐父也做了三代武将了,即便陵风身有将帅之才又能怎样呢?左右也不能尽情施展,倒不如走其他的路要顺堂些。
徐卿芸想了想,还是对徐氏商量道:“母亲,女儿听人说人牙子手里有些好货不能放在明面上处理的都会在暗市处理,我想去看看。”
徐氏有些犹豫,“暗市......别说你和你弟弟能不能找到这地方,只怕你父亲和我找也需要时间才找得到。而且那里的人可比你所想象的复杂的多......芸儿,此处乃天子脚下,在这里设暗市的人定也不简单哪。”
“暗市......那是什么?”徐陵风楞楞地抬头,迷茫道:“怎么听着好像很隐蔽很厉害的样子?”
“暗市没有固定的地点......等等,不是你跟你姐说的暗市的存在?”
徐陵风立即摇头,满脸“你不要乱说我很害怕”的表情说道:“我这么游手好闲又怕死安分的人,要有多无畏才敢去打听这些一听就没什么好事的地方,嫌命太长吗?”
“那芸儿如何会知道?”
顶着徐氏询问的目光和徐陵风看好戏的眼神,徐卿芸没多想就把朱怀景给卖了,说道:“上次宫宴朱大人注意到我没带随身伺候的侍女便提及此事时说了暗市......朱大人说可以放心去,不会有什么麻烦。”
徐氏略沉吟片刻,说道:“朱怀景为人是能信得过的,他既然跟你说可以去,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徐氏还是提醒女儿道:“朱怀景此人品行虽然正直,却非良人,不可与之交往频繁,你父亲那边我会去同他讲,他若同你说什么你先应着,不用真的听他得就是了。”
“为何......不是良人?”徐卿芸还没反应过来徐氏话里表达的意思,疑问下意识的就已经脱口而出了。待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徐卿芸自己亦是不解,低下头沉默了一瞬后说道:“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徐氏见女儿失落的样子,不忍再说其他重话,只叮嘱道:“你和风儿出去可以到处转转,只是不要太晚回来让我和你们父亲担心。”
两人皆乖巧状垂首称是,应承会在子时之前回来。
但徐陵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出门多久,徐卿芸竟然已经有了抛弃自己独自一人游玩的打算了。
徐陵风叫停了马车,说什么也不同意徐卿芸的意见,“不行不行,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是把你给弄丢了就是有三层皮也不够父亲剥的,我不同意你一个人行动。”
徐卿芸狡黠的笑着反问道:“怎么会是一个人?”
“那不然呢?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出府,我可连陈安都没带,你不跟我去你还想跟谁去?”
“你找得到暗市?我找得到?”
“......姐,你别跟我说你要去找朱怀景?母亲刚才可是说了,不让你跟他来往密切。”徐陵风还是拒绝,劝说道:“我带你到朝平街去看看,那里的货不满意我再带你去东升街转转,总能找到几个合适的,为什么一定非得去什么暗市呢?”
徐卿芸又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神色黯淡。
徐卿芸自袖中取出一个水袋,举至徐陵风面前微微摇晃,能够听到水袋里冰块碰撞的声音。哗啦叮铃,响脆的很。
现在虽然入了夏,但远没有热到需要冰水解暑的地步。又看了眼徐卿芸出门时披上的披风,徐陵风更是确定了徐卿芸的冰袋别有用途。
“风弟,我生病了。”
徐陵风一惊,急忙道:“怎么会病了呢?你哪里不舒服?是感染了风邪?为何不请大夫不早跟我说?既然生病了还出来做什么?找丫头什么时候不能找,我这就带你回去,马上找人给你看病,这风邪之症可大可小,不能耽搁。”
说着,徐陵风就要吩咐车夫调头回府。
徐卿芸拉住了徐陵风,整个人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没什么力气,说道:“我这病症十分异常,以前从未听过嗜睡也会这般严重,似乎不管何时何地不管自己意志如何,总能说倒就倒。”
徐陵风沉默了一瞬,严肃的说道:“也不是没听过这种病症,就是......”
“就是怎样?”听到徐陵风对此有一定的了解,徐卿芸不由得微微坐直了些,想着,如果风弟真的能道出个一二三来,便也不用去叨扰朱大人了。
不曾想,徐陵风却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徐卿芸的小腹看了许久,几次欲言又止。
就在徐陵风鼓足勇气要说出自己的猜测之时,徐卿芸立即伸手制止,无奈道:“停,你不用说了,立即停止你脑子里一切乱七八糟的猜测。没有奸夫,也没有珠胎暗结,更没有怀孕。”
一时之间,徐陵风竟然觉得心情诡异的复杂,怎么还有点失望的感觉?
“真的没有怀孕?”
“......没有。”
“你确定?”
“......”
不是很懂你是在坚持些什么东西,徐卿芸无语望天......车顶。
向徐陵风简单说明病症并且顺便解释了上次宫宴和朱怀景提前不辞而别的原因后徐卿芸又补充道:“这件事轻易不能告诉父亲母亲,除你我之外知道我生病的应当只有下毒手之人和朱怀景了,而朱怀景告诉我暗市的存在,想必也是为了提醒那里可能有我要找的人,却不单指区区仆役。”
“那......我们去找朱怀景?”
“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没有再刻意避开你的必要,自然是要一起去找他。”
徐陵风不是很相信的怀疑道:“你真愿意带我去?你刚才就想甩开我然后去跟朱怀景你侬我侬对不对。”
徐陵风表示自己十分大度:“既然你好不容易才能出府会情郎,做弟弟的怎么好意思上前打扰你呢?你弟弟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我回避,我回避。”
在徐陵风的脑补中,徐卿芸和朱怀景已经经过一系列的相处之后走到两厢情愿这一步了......以前总觉得是这两个人态度暧昧不明,但现在有事情第一时间想到找朱怀景,肯定是互相已经表明过彼此的心意了。
想到母亲好像不太同意这桩婚事,徐陵风连帮两位有情人求情的说辞都想好了。
眼看着徐陵风的表情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的来回变换,徐卿芸也不懂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摇了摇头,觉得这孩子估计是没救了,掀开车帘吩咐车夫去朱怀景朱大人府上。
马车行过春熙大街又左转进入杏禹街,不多时便来到朱府大门前。朱红牌匾是先帝亲赐,门庭虽不比国公府繁丽,却也别具风雅。
徐陵风看着对面沉沉睡去的徐卿芸,一改先前嘻嘻哈哈的玩笑模样,只剩满眼担忧和难过的静静看着徐卿芸。
没有叫醒她,徐陵风吩咐车夫上前告知朱府门房,徐家大少爷徐陵风前来拜访,交代道:“不必提及我姐的名字。”
车夫上前交谈后前来禀报道:“门房说朱大人今日去上朝后至今还没有回来,不曾说过要去哪里。”
“少爷,咱们是要等一下还是直接回去了?”
“正事还没有办,自然不能这么快就回去。”想了想,徐陵风吩咐道:“你去跟门房说一声,让其转告朱怀景,我们申时再来拜访,然后我们先去朝平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