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冕酒馆傍月古山而建,是先觉最喜欢的酒馆。三寸人间
月天,酒馆酒香四溢,气氛热烈,肆意谈笑的酒客们没有一个能在椅子把屁股摆正的。
先觉仰头将一杯二年的“钢铁胡桃”灌进嘴里,脖子浓密的棕黑胡须被溢出的酒液濡湿,一缕缕贴在他胸前,将他坚实的肌肉轮廓衬得更加清晰。
先觉旁边的木墩椅,跪伏着他的半个徒弟兼跟班,熊猫人金曲。
肥嫩的熊猫人此时醉得不省人事,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虔诚地跪在宽大的椅面,滚圆的屁股翘得老高。
“伟伟大的元素之神嗝我今天喝了十斤嗝厉厉害吧”
金曲怼在粗糙椅面的嘴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向并不存在的神吹牛逼。
正伸出粗大舌头舔着杯底的先觉扬手在金曲滚圆的屁股抽了一巴掌,凑在金曲胯骨旁边,大声吼道:“老子滚你丫的,昨天干那帮高山矮人的时候你咋不这么牛逼?你要是能喝十斤山馒头,昨天那把战锤归老子了!”
坐在先觉对面的,正是一个醉眼迷离的高山矮人。
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小酒桶的矮人一听先觉的话,噌的一声从木墩椅站了起来,晃悠悠地抬起一只大脚,猛然向桌踏去。
轰!
整个夏至冕酒馆都晃了三晃,先觉面前这木桌也向下沉降了三公分。
酒馆热烈的气氛一滞,所有人都向这里看来。
高山矮人脸有两条长长的疤痕,交叉贯穿了他粗砺的面部皮肤,在酒精的烘烤下,这两条疤痕透着吓人的血红色,仿佛两条会动的蜈蚣,狰狞极了。
他一双三角眼眯起,缓缓将头俯下,凑到了先觉面前,酒气顺着先觉的鼻子钻了进去。
在沉寂的气氛,矮人和先觉对视了半晌。
突然,矮人裂开嘴,露出发黄的大牙,呵呵笑了起来。
“十斤山馒头?给!喝了底儿还能站起来,老子的战锤给你!”
高山矮人将手里一个小酒桶塞进先觉怀里,大声嚷嚷着。
一阵叫好声将酒馆的气氛猛地抬回了沸点,众人不管认不认识先觉,都哄了起来。
他也不怯场,拍着桌子站起,仰头把酒桶里的半桶山馒头灌了进去。
喉结滚动,烈酒入腹,仿佛有一把大火在胸烧起来。
哐!
先觉将酒桶倒扣在桌,没有半滴酒液落下。
高山矮人瞪圆了眼睛,先是打了个酒嗝,然后向先觉翘了翘大拇指,将腰间的长柄秘银风暴战锤丢给了沈源。
酒客们纷纷鼓起掌来。
先觉则举起战利品,肆意地笑着。
然而在酣热之,先觉面色猛地一变,识海警兆大升。他身体下意识里要做出些什么反应,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连小拇指都无法移动一下。
在酒馆热烈的气浪里,牛头人雄壮的身躯这样栽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人们一静,而后哄堂大笑。
“先觉,你他娘也有今天?”
“我们矮人的酒,那么好喝吗?哈哈哈哈”
“怕不是前些天去龙神殿探险,被十万年的红龙女王吸干了吧?”
“哎呦哎呦,这位牛哥怎么了呀,连个小锤子都拿不稳了呦”
倒在地的先觉面色却渐渐苍白了起来,没有半分调笑的意思。
他的身体不能动了
先觉一开始觉得是毒药或者咒术。
但渐渐的,高远的星界竟然对先觉的灵魂施放出一阵召唤的力量,令先觉脑传来强烈的失重感,一阵天旋地转之,先觉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无底坑洞里。
星界传来的召唤力量越来越大,竟然要直接将先觉的灵魂抽吸出身体,带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去!
他剧烈反抗着,用强绝的境界奋力将灵魂锁在身体里,不让自己的灵魂前往那个陌生的地方。
先觉想要大叫,想要求助,却什么都做不了。
旁边传来风笛的声音,是一个吟游诗人开始了一篇新的传故事。
酒馆里的气氛依旧像火一样炽热。
而先觉的身体却像古冰川一般冰冷
不我不要!
先觉的识海奋力凝聚出一道灵祭术印诀,这道印诀散发出如山般的重量,将先觉的灵魂牢牢镇在了识海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界传来的召唤力量始终不绝,仿佛对召唤先觉灵魂有极大的执念。
但先觉这些年来日夜苦修的精神力终于还是占了风,守住了最后的阵地。
星界的召唤来时无声,去时也很安静,先觉身旁笼罩着他的吸扯力量缓缓退去,但他依旧觉得那股力量在他身留下了些什么
这令先觉感到毛骨悚然,星界绝对不会主动召唤祭司,先觉十分肯定这一点。
一只粗壮的手伸到了先觉面前,是刚才那个高山矮人。
一开始矮人还只是嘲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你没事吧?”
矮人迷醉的酒眼透出两分关切。
先觉拉着矮人的手从地坐起来,擦了一把头的冷汗,直到这时,先觉才发现,自己身的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也顾不去拿地的战锤,踉跄地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先觉伸手晃了晃挂在自己腰间的水元素图腾。
哗哗
水流激荡的声音从图腾柱传出。
先觉没有从水魂占术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眉头紧锁,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从刚才开始,先觉一直觉得有一双冥冥之的眼睛盯着自己,冷漠的视线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先觉不知道这双眼睛意欲何为,但他肯定,这绝对不是善意的凝视!
仔细思考了一下,先觉伸出粗壮的手指,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诀。
灵祭术,灵魂传讯。
有纯白色的光芒在先觉指间流转,最后凝成一道淡白色的光团,一晃间,钻入面前的空间,消失不见。
先觉的眼,不知何时已是冷光四溢,低声自语道:“暗算我?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