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庄乔了,鱼禾都想带人追上去将那个小畜生宰了。
但最终母子两个都没能出得了门。
程隆的妻子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拦在了他们母子身前。
程隆的妻子清楚,庄乔出手的话,她的儿子九成九会被宰了。
鱼禾不清楚庄乔的武力值有多高,但是程隆的妻子清楚。
程隆的妻子在益州郡多年,没少听庄乔的事迹,没少见庄乔提着一杆铜枪撕杀。
庄乔橫枪坐马,在滇王手底下最猛的大蛮卒中冲杀的情景,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号称滇国第一强的大蛮卒,同等数量下,庄乔也能杀穿。
追杀程隆的儿子,更是轻而易举。
程隆的妻子可不认为程氏的那点人,能扛得住庄乔的冲杀。
她儿子虽然对她不孝,她也被逼的心如死灰。
但当娘的终究是当娘的,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死。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那个小畜生,你也是活该。”
庄乔出门被阻,指着程隆妻子的鼻子骂。
程隆的妻子讷讷不言,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但是她挡在庄乔面前的身躯一直没动。
程隆的女儿一直躲在一边抹眼泪。
鱼禾目光在三个女人身上盘桓了一圈,叹了口气,“少母,算了。终究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母子掺和进去也不太好。”
庄乔不依不饶道:“人是我们救回来的,是杀是放,应该我们说了算。”
鱼禾劝解道:“人家给了钱的……”
庄乔瞪起眼,“只给了个定钱,又没有全部给齐。”
庄乔是真的被气到了,所以言辞很犀利。
鱼禾安慰道:“以后不做他们家生意了就是。”
庄乔恼道:“做,为什么不做,不仅要做,而且还要大做。他们程氏不讲仁义、不讲孝道,手里的钱肯定不干净,不干净的钱留在他们手里只会害人,我们赚了还能拿去救人。”
鱼禾顺着庄乔道:“少母说的是……”
“啊……”
庄乔大喊了一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了座椅上。
她胸膛里的怒气在鱼禾的安慰下,暂时压下去了。
鱼禾又安慰了两句,然后对程隆妻子道:“以后别寻死觅活了,儿子不孝,那就随他去吧。你还有个女儿,你要为她多想想。
儿子是你的孩子,女儿也是你的孩子,你这个当娘的不应该厚此薄彼。”
程隆妻子愣了一下。
鱼禾继续道:“我少母身边如今缺个人伺候,你们母女若是愿意,就留在我少母身边,伺候我少母。”
庄乔不满的喊了一声,“我不要。”
庄乔对程隆妻子拦着她的事情还有气。
程隆的妻子在鱼禾的教育下,心中的死志消散了几分,她回过神,准备谢过鱼禾,听到了庄乔的话以后,一脸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少母,你有孕在身,身边需要有个人照顾。我阿耶五大三粗的,根本不会照顾人。你族里的人,还不如我阿耶呢。从城里找人,一时半刻摸不清人家底细。
任方的夫人倒是能照顾人,但任方心怀鬼胎,让他夫人照顾你,我和我阿耶都不放心……”
鱼禾好言劝说,庄乔最终留下了程隆的妻子和女儿。
程隆的妻子和女儿一起上前向庄乔施礼。
“婢子田氏见过夫人……”
“婢子……”
田氏以婢子自称,姿态摆的极低,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之前是大尹夫人,就要求更高的地位。
程隆的女儿口呼婢子,被田氏给拦住了。
田氏用眼神逼迫着程隆的女儿闭上了嘴,“小女程素。”
当娘的就是当娘的,田氏刚摆脱了心里的死志,立马就开始为女儿以后考虑。
她年龄大了,以后是什么身份不重要,给人当婢子就婢子吧。
但是女儿不行。
女儿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现在认了鱼氏婢子的身份,以后婚嫁就由不得她们娘俩,想找个良家都不行。
鱼禾和庄乔看出了田氏那点小心思。
鱼禾没有在意。
庄乔不屑的哼哼了一声。
田氏见鱼禾和庄乔没有为难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鱼禾和庄乔再次施礼,然后拉着女儿上前伺候起了庄乔。
鱼禾见没有自己的事了,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正堂。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以后,鱼禾大致收拾了一下东西,装了一些铜钱。
傍晚的时候,相魁匆匆赶到了鱼禾的住处,一进门就看到了鱼禾准备的两个大包裹。
“主公,您真的要去巴蜀涉险?”
鱼禾吩咐相魁和巴山一人扛起了一个包裹,道:“此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相魁苦着脸道:“您要是走了,平夷的生意怎么办?”
鱼禾道:“此事我早就安排过了啊。四海镖行由张武盯着,四海客栈和四海货铺由刘川盯着,虎营由你盯着,平夷的大小事务由农寨主盯着,山里的商队由吕嵩盯着。
小事你们可以自己决断,大事可以坐在一起商量。”
相魁愁眉不展,“大事我们那里商量的过来?没了您,我们可就没有主心骨了。”
鱼禾微微皱眉,“你们以后注定是要独当一面的,不能事事都依赖我。”
鱼禾在想,自己遇事一直独断专行是不是错了?
自己遇事一直独断专行,固然能让事情依照自己的心思去发展。
但手底下的人得不到锤炼,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应声虫,根本没办法独当一面。
以后自己的盘子如果太大了,那自己岂不是会被累死?
手底下的人离不开自己,一旦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那他所发展的一切,岂不是会瞬间分崩离析。
这并不是鱼禾想要的。
鱼禾之前决定去巴蜀,是为了拦住冯茂。
如今看来,他去巴蜀,不仅能拦住冯茂,还能锤炼自己的手下,让自己的手下在压力下快速的蜕变,蜕变成一个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看来他以后得经常放权下去,得经常出去走走。
相魁不知道鱼禾的心思,他固执的道:“我们为啥要独当一面,我们听你的就好。”
鱼禾瞥了相魁一眼,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他催促着巴山和相魁快点背着包裹离开。
鱼禾不打算跟着他们出去。
包裹跟人一起走,是个人都能猜出你要出去。
包裹跟人分开,才能掩人耳目。
巴山和相魁背着包裹走后,鱼禾就在房里睡下。
翌日清晨,鱼禾起了个大早。
特地去了正堂陪着鱼丰和庄乔吃了顿饭,声称自己要去农家寨视察金矿,可能得三五日时间。
鱼丰和庄乔也没有怀疑。
任由鱼禾丢下碗筷离开了大宅。
出了大宅,鱼禾直奔城外。
在难民窝棚里住了一个月,体验了一个月难民生活的虎营将士,早已聚集在了城门外。
他们衣不遮体,邋里邋遢的,看着挺象是难民的。
农寨主、彭三、张武、刘川、相魁、吕嵩等人都在虎营将士们当中,静静的等待鱼禾。
除此之外,他们身边还多了一大堆木料,以及运送木料的马车。
木料不是什么上好的木料,山林中随处可见。
木料正中被掏空了,里面藏着兵甲。
拉车的马儿都是好马,只是毛发经过了火烧和刀刮,看着惨不忍睹。
鱼禾到了城外,彭三一行人主动迎上前。
“参见主公……”
鱼禾摆手,“不必多礼,我走以后,平夷的一切就仰仗诸位了。遇事不决你们可以坐在一起商讨。商讨不出答案,就去请示我阿耶。
但我希望你们能自己商讨出答案,尽量不要去打扰我阿耶。”
鱼禾有心培养他们独当一面,自然不希望他们事事都去请示鱼丰。
彭三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应允了一声。
“喏……”
鱼禾目光落在农寨主身上,“平夷的生意就暂且交给你了,货物的价格不需要变动。有新添的货物,你可以酌情定价,但是价钱不能太低。
我们其实就是一个中人,赚的是倒手的钱。
定价低了,我们没得赚。”
鱼禾将平夷偌大的生意交给农寨主,农寨主受宠若惊。
他自知年老体弱,实力有限,管不了平日如今偌大的生意,所以他早早的就请示了农祭司,让农祭司出面帮忙。
有农祭司帮手,他有信心完成鱼禾的嘱托。
“主公放心,老朽就算是赔上了整个农家寨,也不会让主公赔一文钱。”
农寨主郑重的承诺。
鱼禾笑着道:“没那么夸张,你只要依照我往日的做派做,不会赔钱。真要有人为难你,你可以不做他的生意。”
农寨主重重的点头,“喏……”
鱼禾冲着彭三等人抱了抱拳,然后吩咐虎营的将士将木料装车。
木料是伪装,马匹被剃毛也是伪装。
鱼禾准备伪装成一个木料商人,进入巴蜀。
虎营的将士们将木料装车以后,各自找到了各自的位置,或牵马、或赶车、或坐车,鱼禾带着几个衣着干净,配着刀的虎营将士跨马走在最前方。
搭眼一瞧,还真像是个木料商人,雇佣了一堆难民帮自己运送木料。
一切准备妥当,鱼禾也没有迟疑,策马就往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