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郡的百姓中间,就有他们的父母妻儿。
他们中间一些人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可马援下一句话将他们心里的侥幸撕的粉碎。
“听说廉丹已经派人去其他郡,让其他郡开始征收明年用的粮草。依旧是四成,拿不出粮食就交钱,交钱的话就交五成粮食的钱,一成是廉丹自己购粮的损耗。”
“嘭!”
有将士听到这话,奋力的将手里的斧子砍在身旁的大树上。
借此发泄心中的愤怒。
也有人仅仅的握着手里的斧子,浑身哆嗦着,强忍着怒意。
冯茂在益州搜刮了一通,将益州的钱粮搜刮了一个七七八八。
益州百姓还没缓过劲,廉丹又来这么一手,下手比冯茂还狠。
简直是将益州百姓往死里逼。
巴郡如今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路过巴郡的时候都看的清清楚楚。
照着廉丹这么个搜刮法,其他几个郡很快得步巴郡后尘。
作为其他各郡出来的青壮,得知廉丹要将其他各郡折腾成巴郡那样,他们怎能不怒。
“击溃了廉丹,不仅能救你们的叔伯兄弟,说不定还能让你们的父母妻儿免遭余难。”
马援郑重的喊道。
有将士悲愤的喊道:“万一廉丹像是冯茂一样,被打败以后躲在巴蜀为祸呢?我们拿什么去救我们的父母妻儿?”
其他将士咬着牙,直直的盯着马援,希望马援给他们一个答案。
或者说他们想要一点希望。
马援被将士的话激起了怒气,他怒喊,“那我们就带着我们救出的叔伯兄弟,帮着太守打到巴蜀去。他当益州的王,我们救父母妻儿!
朝廷容不下我们的父母妻儿,那我们也容不下他们!”
马援这话说的相当提气,也给了将士们一个希望。
将士们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抄起手里的斧头,用尽全力砍向身旁的大树。
一时间,将士们砍树的热情高涨。
明明已经精疲力竭的他们,竟然硬生生的又砍了数个时辰的树。
他们不仅砍完了自己要砍的树,还跑到了下一处去帮其他的兄弟。
可以说,马援一番话,彻底激发出了他们的潜能。
山林里的树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空。
守在町水口的王奋,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愣了好一会儿,“你是说,马援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
单膝跪在中军大帐正中的传令卒,郑重的点头。
王奋忍不住感慨,“还真是不可思议……”
马援的任务是王奋分派的,王奋要马援在三天之内,砍出一条隔离区。
三天时间,在王奋看来,很赶。
但马援一出手就将时间缩短到了两天半。
看架势,马援最后很有可能用一天半,就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看来太守麾下又要多一员大将。”
马援能调动起将士们的激情,将执行任务的时间缩短一半,足可见马援在领兵方面的才能不弱。
阴识的领兵才能,王奋见识过,如今又多了一个马援。
鱼禾的左膀右臂算是补齐了,以后在西南,即便是不仰仗任何人,鱼禾也能纵横驰骋。
作为鱼禾的盟友,王奋是既开心,又担忧。
开心的是,盟友变强大了,他们自然会跟着变强。
担忧的是,盟友变强大了,有可能会吞掉他们。
王奋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派人将此事告知给殿下。然后派人去给马援传令,让他完成了任务以后,集合兵力,配合右翼的亡眠,伏击新军。”
传令卒愣了一下,应允了一声,准备出去传令。
王奋迟疑了一下,道:“算了,我已经答应了马援,若是他能提前完成任务,就准许他便宜行事。再给他下达命令,他恐怕会不乐意。”
传令卒愕然的看着王奋。
朝令夕改,可不是王奋的风格。
王奋瞥了传令卒一眼,提点道:“马援终究是太守的人,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我也不好将他得罪的太死。”
传令卒似懂非懂。
王奋摆摆手道:“行了,快下去传令吧。”
传令卒应允了一声,立马离开了中军大帐。
王奋在大帐中跺着步子思量了一会儿,到了傍晚,他将副将们全部集中到了帐内。
待到副将们齐聚一帐的时候,王奋缓缓开口,“马援那边的速度很快,很有可能提前完成任务。我们很有可能会提前放火,你们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众副将齐齐拱手,应允道:“喏!”
王奋点着头道:“廉丹的大军走到了何处?”
“斥候已经快要摸到町水口了,中军还有两日半就会抵达此处。”
“我们的斥候时时刻刻盯着廉丹中军的动向,每隔半个时辰,会汇报一次情况。”
“……”
王奋感叹道:“廉丹的中军足足有八万多人,我们手里只有一万人,要挡住挡住八万大军的冲击,可不容易。
速速让手下的将士们备战,三日后我们将会迎来一场血战。
此战关系到我们的存亡,所以不容有失。”
一万人阻挡廉丹八万大军,听着有点不可思议。
但王奋手里的兵力有限,廉丹手下的大军分三路进军,他手底下的兵马分一分,分到町水口,也就剩下一万了。
并且还是一万庄氏藤甲。
算得王奋的亲兵。
也是三支阻击兵马中,实力最强的。
自然得对上最强悍的敌人。
六盘水的阴识、汉阳东的亡眠,王奋暂时联络不上,也不敢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所以他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事实上,汉阳东的亡眠,已经被‘夺’了兵权。
如今是鱼父、庄乔、亡洢三人在执掌汉阳东的兵马。
有亡洢这个句町国的王妹在,亡眠被夺了兵权,也没有什么怨言。
汉阳东的一处山寨内。
鱼父、庄乔、亡洢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前,桌上铺设着一张地图。
地图上划着几道线,那是廉丹大军进军的路线。
鱼父鄙夷道:“廉丹手下有十八万大军,不知道分兵,只知道盯着夜郎死磕。他也配称大将军?”
鱼父对廉丹这种集中兵力打一处的战略,十分鄙夷。
他虽然不是什么名将宿将,但他也知道,在兵力达到一定数量的情况下,就该扩大战场,分派兵马从多处进发。
比如兵分三路,纵然一路失利,其他两路只要赢了,也能取得战略上的胜利,最终夺得战果。
像廉丹这样,将十几万兵马召集到一处,一个劲的往一个地方钻,那就是在浪费兵力。
万一被人瞅准了机会,利用地形设伏,一举击溃。
那廉丹就会大败,到时候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就目前的局势看,鱼禾已经布下了一个大局,等廉丹往里面钻,廉丹很有可能会大败。
除非廉丹手下的兵马够硬,能借着兵多将广的优势,冲破鱼禾的封锁。
不然就只能被击溃。
庄乔笑着道:“廉丹越蠢,对禾儿越有利,不是吗?”
亡洢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
鱼父撇撇嘴,有些无语。
鱼禾占便宜,他自然开心。
但他也郁闷。
他最初造反,就是想保儿子一命,没想过称王称霸。
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六盘王的匪号,也纯粹是为了吓唬人。
他觉得他最多也就是混一个山匪头子当一当。
可是将大权移交给了儿子以后,一切都变了。
儿子手握着兵马,在造反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先是拿下平夷,随后又不知不觉的拿下益州郡。
此战若是胜的,保不齐又要多出一大块地盘。
到时候自封一个什么西南王,又或者干脆借着两三郡之地称制建国,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就想当个土匪头子,没想过当太上皇啊?!
儿子你这么牛逼,你让我这个当老子的怎么自处啊。
承认你比我强?
我拉不下那个脸。
不承认你比我强?
那又太自欺欺人。
庄乔看出了鱼父心里不是滋味,沉吟了一下,道:“廉丹蠢是蠢了些,可是手上的兵马却不可小逊。十八万大军,一旦冲破了禾儿布下的大局,压都能把禾儿压死。
所以还需要我们出力,帮他分担压力。”
鱼父听到这话,心里好受了不少。
小兔崽子再厉害,也得让他出手帮忙。
亡洢看着庄乔和鱼父道:“十八万大军可不好对付。我们得尽快行动才行。”
鱼父‘嗯’了一声,点着头道:“禾儿想通过三面合围,逼退廉丹,廉丹的大军已经入山,再过不久就能跟禾儿手下的兵马碰撞在一起。
我们确实得尽快率领着兵马赶过去才行。
不过禾儿已经决定放火烧山,所以我们也不能离得太近,不然很容易被大火波及。”
庄乔和亡洢皆赞同的点点头。
“听说阴识那个小家伙已经率军抵达六盘水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鱼父忍不住感叹道。
鱼禾谋划益州郡的时候,还耗费了不少力气。
阴识攻打越巂郡,简直没费多少力气,不声不响就拿下了,就像是捡了一个郡。
若不是吕嵩的人将消息送到鱼父三人手里,鱼父三人都不知道阴识已经不知不觉间拿下了一个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