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驰的话很不客气,大有一副我找你问罪,是给你面子的意思。
鱼父的脸瞬间就黑了,大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想给贾驰来一下子。
什么东西,拿什么腔,装什么调,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鱼禾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平静的瞥了贾驰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们想让我怎么交代?”
鱼父瞪着眼看向鱼禾,想知道鱼禾这是什么意思?
古人对这种欺上门的事情很忌讳,在身份地位差不多的情况下,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场血斗。
鱼禾给了鱼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又落在贾驰身上。
贾驰和田伏听到鱼禾的问话,略微有些愣。
他们没料到鱼禾这么轻易就服软了。
心里又看轻了鱼禾几分。
贾驰仰着头,一脸不屑的道:“你派人到扬州行凶,又派人劫走了扬州重犯,些许钱财补偿,就不用多说了,你还得割让一县给我们。”
“哦?”
鱼禾故作惊讶,“一县之地,是不是太小了,扬州的几位郡大尹怎么分?怎么管?难道一人分一乡一里,一人派遣一位官员管辖一乡一里?”
田伏听出了鱼禾话里有点不对味,微微皱了皱眉头。
贾驰却没有听出鱼禾话里的不对味,他傲然的道:“那不用你操心。”
鱼禾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也是,扬州的几个郡大尹如何分配一县之地,确实不需要我操心。那你们要多少钱粮?”
贾驰愣了一下,豪迈的开口,“钱财十万贯,粮食二十万石。”
鱼禾缓缓点着头,感慨道:“胃口倒是不小,但对我而言倒不算什么……”
贾驰又愣了一下,看向了田伏。
田伏一脸狐疑。
贾驰给了田伏一个眼色,田伏干咳了一声,笑嘻嘻的道:“大王海涵,贾都尉刚才说的只是我们大尹要的,除此之外,被害的那些人的家眷,也得有所补偿。
得再加五万贯钱财,十万石粮食。”
鱼禾似笑非笑的看着田伏,“那就是说,要十五万贯钱财,三十万石粮食?”
田伏点头笑道:“不错!”
贾驰哼哼了两声,“怎么,你有意见?”
田伏故作不悦的训斥了贾驰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跟大王说话呢。大王也是刚刚起兵,家底还不丰厚,要拿出十五万贯钱财,三十万石粮食,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们要多给大王一些时间考虑考虑。”
贾驰知道田伏是在演戏,所以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没拆台。
鱼禾淡淡的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顿了一下,鱼禾笑着问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确定在扬州行凶和劫囚的,就是我的人?”
田伏眯起眼,笑眯眯的没说话。
贾驰回过头,恶声恶气的道:“在庐江郡行凶的人,一跑进长沙郡就没影了,你敢说不是你的人?
在九江郡行凶的人,有一部分跟扬州一个叫四海镖行的铺子有来往,那些在庐江郡行凶的人,有一部分就出自四海镖行,你敢说不是你的人?”
鱼禾缓缓点头,笑着道:“既是如此,那我要是否认了,就显得虚伪了。”
鱼禾大大方方的道:“那我不装了,摊牌了,在庐江郡行凶,在九江郡劫囚的,皆是我的人。”
贾驰冷笑了两声,“你承认了就好。”
田伏微微一礼,笑道:“那就请大王尽快将补偿凑齐,一并交给我们,了结了此事。不然我家大尹一生气,怕是会动刀兵,到时候大王可就危险了。”
鱼禾盯着二人,淡然一笑,“钱我有,粮食我也有。可我没办法拿给你们。十五万兵马,三十万民夫倒是能随时拿出来,你们要吗?”
贾驰和田伏皆是一愣。
田伏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贾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贾驰恼了,要发飙。
但鱼禾却没给他机会。
鱼禾的脸瞬间一冷,喝问道:“十五万兵马,你们要的起吗?或者是你们背后的人要的起吗?”
贾驰怒喝,“就你,也能拿出十五万兵马?!”
鱼禾目光冷冷的盯着贾驰,“要不要试试?”
贾驰准备怒喷鱼禾,却被田伏一把给拽住。
田伏皮笑肉不笑的道:“大王是在装腔作势,还是在拿我们开涮?”
鱼禾冷声问道:“你觉得呢?”
田伏笑脸不减,道:“大王应该没有十五万兵马,就算有,我们扬州也扛得住。”
鱼禾冷笑道:“那就试试?”
田伏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发现鱼禾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可鱼禾一个名不经传的人,一个刚刚在荆州崛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聚集起十五万兵马?
要知道,扬州几个郡大尹、外加绣衣执法的人,七拼八凑加起来,也不过五万正卒。
这五万正卒还没在一个人手里,而是在各大尹手里。
各大尹在马余被劫以后,相处的并不融洽。
陈定、九江、庐江三郡的大尹隐隐是一波,豫章、会稽等郡的郡大尹又是一波。
陈定、九江、庐江三郡的郡大尹,想自立为王,凭借自己的实力逐鹿天下,做一做这天下的主宰。
豫章、会稽等郡的郡大尹,想拥立刘氏后人,反新复汉。
马余在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借着先处制了马余,再另作打算推脱而已。
马余被劫走了,这事就推脱不下去了,双方理念不合,隐隐有些针锋相对。
像是此次找鱼禾兴师问罪,就是陈定、九江、庐江三郡大尹私底下的行为,豫章、会稽等郡的几个郡大尹并不知情。
陈定、九江、庐江三位大尹手里的兵力比豫章、会稽等几个郡的大尹弱一线。
陈定三郡的地盘小、人口少、兵力也仅仅只有两万。
陈定大尹沈意和九江大尹贾萌等人,就是想借着鱼禾兵马在扬州行凶的借口,从鱼禾身上捞一笔,然后壮大自己的实力。
扬州郡大尹们经营了数十年,也不过才经营出了五万正卒。
田伏不相信鱼禾在极短的时间内能拉起一支十五万人的兵马。
田伏干笑着道:“大王占据了大半个荆州,要是借着荆州百姓滥竽充数的话,倒是能拿出十五万兵马。
只是这样的兵马,上不了台面,也不堪一击。”
“你放屁!”
鱼父再也听不下去了,冲着田伏怒吼了一声。
鱼父被激怒了,田伏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鱼父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兜里揣着糖的孩子,被怀疑兜里没糖一样。
也就是说,盘坐在冰鉴前的这位年轻的大王,应该能拿出十五万兵马,而且其中有一部分实力应该不俗。
这位年轻的大王出身恐怕不是什么贫民出身,很有可能是交州或者荆州的贵族,亦或者跟西南蛮夷有瓜葛。
不然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拿下荆州四郡,更不可能一点儿名声也没有。
在荆州四郡被攻克之前,人们只知道西南有邓让、亡承、安羌三位强人。
邓让没太多人关注,安羌和亡承倒是很活跃,跟朝廷酣战两场,皆战而胜之。
在荆州四郡被攻破以后,人们才发现,继邓让、亡承、安羌以后,江水以南又多了一位强人。
一位年轻的不知道姓名的强人。
他就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然后以极少的兵力、极快的速度,虎吞了荆州四郡。
田伏觉得,没有一定家底的人,做不到这种事情。
田伏心中有盘算,目光在鱼父身上瞥了一眼,淡淡的笑道:“这位将军勿恼,我只是实话实说。”
鱼父恶狠狠瞪了田伏一眼,“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如何?”
贾驰瞪着眼,要喊话,田伏再次用眼神制止了他,田伏盯着鱼父,笑道:“大王和将军才拿下荆州四郡,不知道还有没有余力跟我扬州一战?
我扬州可不比荆州。
荆州先战邓让,又讨绿林军,青壮早已耗费的七七八八。
又恰逢十数年难于的旱灾。
你们算是捡了一个便宜。
我扬州可不同,并没有经历过战事的消耗,雨水也算充裕。
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存粮极多。
大王和将军要跟我们扬州作对,可讨不到好。”
鱼父瞪了田伏一眼,却没说话。
这丫的在吓唬人,也在试探。
鱼父是在装莽撞人,又不是真莽撞人,才不会上他的恶当。
鱼禾盯着田伏,冷哼道:“能不能讨到好,那得打过才知道。我拿下荆州四郡以后,原想着跟你们扬州和平相处,可你们既然欺负到头上了,那就让我掂量掂量你们的尽量。”
贾驰绕过了田伏,硬梆梆的道:“打就打,谁怕谁!”
田伏暗中瞥了贾驰一眼,有点想骂人。
他们是来敲诈勒索的,又不是来宣战的。
真要是起了冲突,动的刀兵,豫章、会稽等郡的郡大尹就会先闹起来。
因为他们搞敲诈勒索的事情没给人家吱过声。
这位年轻的大王一旦动兵,最先动的肯定是豫章。
豫章郡大尹能干?
敲诈勒索捞好处的时候没我,麻烦上门了我先扛,当我是棒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