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从零碎的枝叶中透露出来,映照在她清瘦的身体上,白色在光下映照下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漂亮的眼眉在秋风下拂去了存留的疲惫,唇角的痣,迷人精致。
秋意都忍不住温柔下来,落花悄无声息,万籁俱寂。
杨桃不知道走了多久,抬眼望着眼前白色的洋楼思绪停滞,指尖蜷缩。
“小姐,你回来啦。”亲切带着惊喜的声音让杨桃像是逃兵一样低下头想要后退,却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抓住。
“手怎这般的凉,快,快进屋暖暖身子。”女人说着就拉着杨桃像屋子里走。
“张..张妈,我...”杨桃有些抗拒进入眼前的洋楼,但还是被张妈拉着进去了。
女人身材微胖,爱笑的习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鱼尾纹,让人感受到亲切和温暖,忍不住想要靠近“小姐,张妈都有五年没有看见你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饿瘦了。”
杨桃感受着温暖还带着一些茧子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眼前的张妈满眼慈爱,看着看着倏忽红了眼眶,呢喃细语“瘦了,怎么又瘦了呢?”
杨桃沉默,杏眼微垂,咬住了下唇,微红的鼻尖惹人怜爱。
“好孩子,不说这个了,张妈去给你泡杯热茶,暖暖胃。”
张妈抹去眼角的泪水,拍拍杨桃的手,“在这里等张妈,张妈很快就回来。”张妈特地嘱咐在这里坐着等她,生怕杨桃会一个疏忽就消失不见人影似的。
杨桃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这个地方,她有五年没回来了吧。
她走到身后的柜台边,上面摆放着一个男孩的照片,男孩和她惊人的相似,只不过眉眼之间带着一些严肃,西装领结,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指尖忍不住摩挲着照片,唇角微扬,杏眼温软,想念荡漾开来。
“柠少爷现在和小姐一样高了呢。”
张妈轻轻的将茶杯放在茶几上,雾气缭绕,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是吗。”
杨桃将照片放回原位,坐回了沙发上。
“柠少爷这些年都是衍少爷照顾,就连成绩都是一等一的好。”
张妈起身拿出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杨一柠从小升初所有的奖状。
“我说帮柠少爷挂起来这些,柠少爷说什么也不同意,说这些都是一些没用的废纸,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把它们都放起来了。”
张妈说起杨一柠的事情,眼中的自豪遮掩不住。
“这是柠少爷奥数比赛第一名的奖杯,这个是柠少爷游泳联赛冠军的奖牌,对了还有这个是柠少爷小提琴演奏的照片....”
“杨衍把柠柠照顾的好吗?”
杨桃打断了张妈滔滔不绝的话,端起茶杯的手忍不住捏紧了杯身。
张妈将奖状一张张放好,神采飞扬的情绪有所收敛,道:“嗯,衍少爷照顾柠少爷照顾的很好,比他照顾自己都要好。”
“杨衍少爷每天工作到很晚,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说让他多休息可是谁劝他也不听,即便是打着点滴,柠少爷的作业也是衍少爷一字一字批改的。”
张妈语气沉重,想起杨衍彻夜难眠,日夜工作,每次见他都能看到眼底的青色,这些年来的用心和付出都让她看在眼里,不忍又心疼。
“小姐,杨衍少爷他这么年轻就得了失眠症,只有依靠药物才能入睡,就连医生说如果不趁早医治继续这样下去会危及生命的,少爷去国外这些年,身边没有人照顾,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杨桃眼底一暗,听着张妈带着哽咽的声音,喉咙处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扼制住。
“他辛苦了。”杨桃盯着浓郁的红茶逐渐变得透彻,茶根沉淀在杯底。
张妈眉头紧紧地皱起,无奈又无助道:“小姐,你这是何必呢?”
“小姐,有句话我知道这么说会伤小姐的心,但是我还是要说。”张妈握住杨桃的手,眼神复杂,像是下定决心,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放下吧,这样下去你和少爷都会遍体鳞伤的。”
夫人在的时候她就照顾着杨桃,后来杨衍以领养的身份住进了庄园,看着孤单防备着周围所有人的少年,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少年被小姐一步步拉出黑暗,是小姐亲手给予杨衍少爷的光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要亲手剥夺呢。
“小姐?”
张妈心疼地想要抚摸杨桃,却被杨桃将手打开了。
“呵...”
杨桃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张妈不解,笑声越笑越大,声音大到都可以清晰听到声带的颤抖。
“放下,怎么放下,我怎么放下?”
张妈的话像是触碰到杨桃情绪的开关,杏眼布满红丝,表情难以控制,与刚刚平静沉默坐在这里的那个天使般的人格格不入。
此刻的杨桃让张妈陌生又害怕。
酸涩的眼睛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声音好像也不受她控制的颤抖,她不想回忆,她不想想起被她亲手埋葬起来的回忆。
杨桃放下茶杯,茶杯中的茶水已然不见,白色的毛衣上是红色的斑驳,刺眼又清晰。
“对不起。”
杨桃深深的喘息着,压制下她的情绪,指尖刺破了手指,血顺着滴在地上,肩头颤抖,极力地压制情绪,艰难地转身,离开。
她要走,她应该离开。
“小姐!”
张妈缓过神来,害怕又不忍地喊住了杨桃。
“小姐,如果我说错了请你怪我一个人不要怪少爷,小姐来了能不能看看柠少爷,他很想你!”
杨桃的脚步一顿,风带起白色的衣角,不染尘埃,风吹的杨桃的脸刀割似的疼痛,原来秋风从不温柔。
她脚步不再停顿,渐渐走远。
张妈懊悔地望着杨桃清瘦的背影,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
都怪她,都怪她不该开口提起那件事的,明明柠少爷和衍少爷那么期盼着,期盼着小姐的回来,都被她搞砸了。
张妈忍不住蹲下身子,擦拭着泪水。
洋房二楼被风带起的窗帘下,一个身影逐渐显现,少年冰冷的杏眼,像是一块冰块,望着杨桃离开的背影,一张照片在他手中揉成废纸团,上面的笑脸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