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看出来了没有?”
纯正的京腔夹杂着不耐烦,耳廓上的耳钉在柔软的头发下显而易见,栾初阳单手叩在桌面上,茶杯中的水面被震起了涟漪。
“少爷,天干物燥不要火气这么冲。”
李子由消瘦的脸上两个黑眼圈格外的明显。
憔悴的面容让栾初阳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去干什么违法交易了。
“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被你拉来S城看病,就算是机器人也要有充电的空闲时间吧。”
李子由不满地捶胸顿足,邻近深秋,他白色的医用大褂里面还只是一个单薄的黑色短袖。
他打着哈欠,凑近观察躺在单人沙发蜷缩成一团熟睡的杨桃。
雪肌朱唇,粉雕玉琢,每一分五官都迫近完美,秀气的眉头紧锁,像是一只警惕四周但又极度疲惫不堪的奶猫。
“真难得她能坚持到现在,折腾来折腾去,生命真是顽强啊。”
李子由双眼发光衬着他笑的变态得脸更加瘆人。
李子由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不得不说这具躯壳美到极致,做成标本肯定是惊艳世界的存在。
像是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打量让杨桃熟睡中的睫毛开始颤动,倏儿琥珀色的眼眸落入李子由的视线范围内。
“哈喽。”
李子由扯着嘴角像极了拐卖儿童的猥琐大叔,伸出手向刚醒来的杨桃打着招呼,无视她一脸的戒备。
杨桃一口死死地咬住了李子由伸过来的手,用尽力气,却见李子由仍旧摆着那副笑脸,甚至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
“嗯哼。”
从鼻腔中发出的调笑声音,以及李子由一动不动地任由杨桃咬着自己,纵然杨桃已经在口腔中感受到血的腥甜。
“桃子,松口。”
像是低音炮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栾初阳撸起袖子,精瘦的小臂凑到杨桃嘴边,将李子由扯向后面。
“他的脏,咬我。”
字正腔圆,似带着醋意,黑眸冷厉地扫过了李子由一眼,李子由无辜地耸耸肩。
杨桃松开了嘴,警备地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男人。
一个穿着医用大褂却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阴森森地笑像是变态杀人狂。
蹲在自己眼前的少年,耳廓上打了一串耳钉,虎牙在说话时若隐若现,乖戾嚣张的气焰即便是有意遮掩也掩盖不住。
怎么看都不像是纯良之人。
杨桃戒备地眼神在二人身上打转,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你...你们是谁?”
栾初阳这时才想起来临走之前乔聿提及的失忆,难怪桃子会反应这么强烈。
明明他才刚刚在她的世界留下痕迹,却被残忍地消除,不过...
他放柔声音道:“不要怕,我是栾初阳,现在是你的贴身保镖,他是李子由,私人医生。”
李子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调侃道:“少爷,难得一见你也会当别人的保镖?”
说着他就四处翻找着口袋中的手机,笑得张狂,念念有词道:“我要拍下来发给秦喜,不对,发朋友圈,曾经在B城横着走的太子爷当了贴身保镖!”
栾初阳黑着脸站起身子,手放在李子由的肩膀上,像是要徒手捏断他的骨头一样。
“如果你敢,明天你的实验室我就派人炸了它。”
李子由尴尬地打着哈哈笑道:“开玩笑,开玩笑的。”
“可是我听二哥叫你小锦,你是不是骗我。”
杨桃质疑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她爬起身来,双手抱住双膝,小巧的玉足没有袜子的保护暴露在空气中,空气中的冷流让它蜷缩起来,可怜又可爱。
“栾锦,只不过是我以前的名字而已。”
栾初阳在吐出栾锦两个字的时候眼底一瞬间阴翳了下来,像是十分不想被提及的名字。
“哦吼。”
李子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吹着口哨,歪着头,整个上半身被他歪成四十五度。
“少爷最讨厌别人叫他那个名字,往往喊他那个名字的人下场都很悲惨。”
李子由贴心的在后面补充说明,与其说他突然其来的热情不如说他幸灾乐祸。
这一件事情曾经在B城可是风云一时,人心惶惶,见了栾初阳既不敢低着头在过也不敢轻易打招呼,有他的地方相比人间修罗场。
李子由掐指一算。
不对,不能说是曾经,也不只是两年前的事情罢了。
“他叫你少爷,少爷怎么可能会当别人的贴身保镖?”
杨桃不相信面前两个主仆的一唱一和,既然他口中的少爷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她的保镖,这一点根本说不通。
栾初阳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份合同交到了杨桃的手上。
杨桃翻开首页,私人保镖聘用合同几个字进入眼帘,落款处的确是写着栾锦两个字。
“你看,你明明叫栾锦。”
她的食指落在落款处,不满地嘟起嘴,杏眼琥珀眸生气地瞪着眼前的少年,等待他给她一个解释。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
他轻声细语哄着嘟起嘴耍着小性子的杨桃,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双白色袜子,双手捧起她的小脚,玉足在他的手掌之中绰绰有余。
“你干什么!”
杨桃羞涩地收回了自己的脚,脚趾像是染上了羞红,白里透红,像是精心打造的展览品。
她将脸埋进自己的双膝之中,全身像是煮熟的虾染上了红。
“不穿袜子感冒了之后要打针,你选择穿袜子还是打针。”
栾初阳单膝跪在杨桃面前,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像是一件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事情,没有感到一丝不妥。
“对了,李子由打针很疼。”
“会流血吗?”
杨桃弱弱试探地问道,湿漉漉的眼眸看向栾初阳,他的心像是被箭刺穿,悸动不已。
“会。”
他答道,女孩像是受惊吓的奶猫老实地伸出了小脚,扭捏开口道:“那...那我想选袜子。”
“好。”
李子由清晰地看见了栾初阳唇角勾起的笑意,看着他像是珍护宝贝一样地捧着小脚认真笨拙地为她套上袜子。
“啧啧啧....”
李子由捂住眼不想再看下去,嘴中调侃道:“真过分,真过分,不当人,不当人。”
“他在说什么?”
杨桃咬着手指不解,栾初阳忍不住伸出手揉着她的头发,眼中揉碎了宠溺。
“不用管他,不可以咬手。”
杨桃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红了眼睛,像是麋鹿般红了鼻头,夹着哭腔道:“你只是保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栾初阳怔了一秒后,沉下眸子,黑如深潭,微澜荡漾,是打碎深窖中的红酒低哑醇厚。
“就像你说的,你就当这是我的义务吧。”
他也说不出来原因,也许是因为冗长的黑暗中,你是我唯一想要触手的光。
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