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收敛了笑意,像是被剔去了青涩少年模样的筋骨,面色沉稳不带情绪。
他整个人像是一块冰,纯净透彻却极致寒冷。
一秒之内,判若两人,他探究式地凑近了几分,冰凉的手指挑起单月的下巴,在她耳畔低语。
“怎么这副表情。”
单月微微放大瞳孔,夏秋阴翳犀利的黑眸让她心虚别过脸,拍掉了他抵在下巴上的手。
她紧皱的眉头更深了,不耐烦地双手环抱在胸前。
“快说,你要我做什么,我要赶在七点前回家,你不是不知道的吧?”
不悦在夏秋眼里有些刻意,在这层情绪之下仿佛遮掩住了其他。
他不识趣地笑道:“我差点忘了,我们厚德载物的单市长在世人眼里只有一个千金单依,没有私生女单月。”
“有完没完。”
单月最痛恨别人拿她和单依作比较。
是不是市长千金的身份就这么重要,每个人都逼她去抢夺那个位置,就连怀胎十月的母亲都要用她当作筹码去搏一个虚无缥缈的称谓。
夏秋不以为然地抛着手中装舌钉的盒子,他食指上的疤痕狰狞恐怖满布整个手指乃至下延。
“这么生气干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被选择抛弃的那一方。”
他笑不达眼底,猩红的黑眸格外骇人。
单月潜意识告诉她夏秋是一个极据掠夺性的人,但他隐藏得太过完美,只有牵扯到那件事情的时候才会乱了方寸露出马脚。
“秦城呢?”
夏秋把玩着手中的盒子。
单月思索了一刻,放学的时候秦城也没有在教室上课,以他性子,逃课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除了去酒家还会干什么?”
单月的回答像是踩中了夏秋的心思,他点了点下巴,唇角的笑意带了分满意。
“很好,月末了让他冲冲业绩吧。”
还未到夜幕降临,酒家门前就已经近乎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里面的世界灯红酒绿似乎是另一个极乐天堂。
DJ在台上测试着电音,还未到真正的营业高峰就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位居C位的卡座上围了一群人,其中坐在中央的少年身上的校服格外显眼,没有人因为他穿着校服而轻视他反而敬而远之。
S城一中的校服无形中诠释了他背后显赫的背景。
“秦哥您是我的亲哥,这个位置真的有人预约了。”
一个看似是经理的男人低头哈腰地说着好话,嘴角的笑挂得太久略显僵硬,在他的神色之间不难看出来甚是为难。
“哦,然后呢。”
坐在卡座上的少年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搭在后面,单挑了一下眉毛,不以为然。
他黝黑的皮肤在灯光照射下颜色更深了几度,利索的寸头和单挑起的断眉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无形的压力压在站在他面前的经理身上,宛若背着千斤重的磐石,冷汗直流。
他自然不敢惹怒眼前的少年,秦家历任都是上将,秦城无可厚非是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
“谁把这个位置预定出去的,是我来的次数太少还是我的名声太小,连一个卡座都留不住了?”
秦城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经理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也步步升高。
“真不是这样的,这几天新任职了几个人,不懂规矩。”
他额头冒起了一层冷汗,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秦少您就通融一下,下次这个位置绝对给您留着,雷打不动。”
原本是来找点乐子平缓一下心情的秦城现在更加郁闷了,新学期开学就被夏秋那个阴暗男逼着坐上了校霸位置就算了,结果现在被一个转学不到一个月的新生从那个位置拉了下来,要他的面子置于何地。
虽说军人出身在校霸这个位置上有辱斯文,可是被人拉下来就更是狠狠地打了他秦家的脸,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回家。
生怕被他铁面无私的父亲大人拿着鸡毛掸子满院的打,那就他还怎么混。
“秦哥算了,反正前面的卡座和这里也差不了多少。”
站在一旁一同前来的秦艾熯这时开口打了暖场,他们算是这里的常客和经理的关系也算不错,没有必要因为这次弄的左右尴尬。
“谢谢秦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秦少上酒。”
经理双手合十,给身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秦少,您随便喝,今天算是我想您赔罪了。”
经常在酒吧里面工作的人也都算得上半个人精了,更何苦像秦城这种大客户更是要服务周到。
秦城揉了揉太阳穴,不耐地摆了摆手道:“爷还用不上你请。”
他从卡座上起身,经理在他面前瞬间像是一个柔弱的小鸡崽子。
秦城扯了扯嘴角,黑着一张脸让他本就带了几分血性的脸更具威慑力。
“是是是,秦少海涵。”
经理被秦城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来气,还要强扯着嘴角殷勤地跟在他后面,心想,终于搞定了这尊大佛了。
忽然,走在前面的秦城侧过头来,眸子闪过厉色,夹杂着几分怒火的话音传进经理的耳朵里,宛若地狱深处的声音。
“订这个卡座的人是谁?”
经理冷汗直流,后背像是冲了一个冷水澡似的已经浸湿了衣服。
他闪烁其词道:“就...就是....”
“哈,这不老大的手下败将吗,真么巧的吗?”
不远处一道挑衅的声音间接回答了秦城的问题。
两道同样穿着S城一中校服的身影走过楼梯到了卡座前面。
秦艾熯发誓这是他见过秦城最恐怖的脸了,断眉紧皱像是打了一个死结,黑眸压低,眼神犀利又恐怖,拳头紧握青筋暴露,连带着肩头都微微颤动。
韩梓染弹了弹眼前的碎发,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是小锤子锤在了秦城的头上。
“这不是我们的卡座吗,你怎么坐在我们的卡座上面?”
韩梓染拍了一下林冗的肩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想蹭卡!”
他垂下嘴角一副不可言说的样子,安慰道:“你早说嘛,随便蹭,早听闻秦老将军把你逐出家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找死。”
三个字从秦城牙缝中挤出来,秦城自身而下散发出浓烈的戾气和血性让秦艾熯心头一紧。
“二哥,冷静。”
秦艾熯纵然生气也不能放任秦城动手,因为秦城如果在这里把韩梓染打了,就坐实了有家不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