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鸡似乎察觉到这个眉清目秀的男的,压根就没听懂自己意思,于是不再跟他浪费口舌。
安宁又尝试了自己的“巫族语”,但依然无效,他看起来有些失落。
陆羽差点笑出猪叫,“你这个巫族语言,似乎有些问题啊。”
安宁取出了个本子,在上边写些东西,“我们对巫族的研究方向,似乎要改一改,不过这是那几个大祭司才应该头疼的事情。”
“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成功沟通的。”
陆羽心道也是,只要双方精神正常,智力正常,成功实现交流只是早晚的事。
他不免寻思,当年讲汉语的与讲英语的第一次沟通,是怎么交流的?
不久之后,石门再次打开,走来了一个云溪宗弟子,提着一个木桶,盖子缝隙冒着热气。
看到这个黄衣女孩,他有些害怕,不敢接近。
陆羽唤他过来,接过木桶打开盖子,问道:“没添加什么有灵力的东西?”
云溪宗弟子觉得好奇怪,一个小小山门哪有这么豪气,问这问题不是何不食肉糜吗?
不过还是急忙说道:“需要的话,我现在安排去做。”
“不用,就要这个,谢了。”
陆羽挥手让他离开,他大概已经明白这个小黄鸡为什么不吃灵果,与那本巫族手札上的描述很相似。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黄鸡隔着剑阵屏障嗅到了香味,鼻尖动了动,一脸惊喜,蹭地坐了起来。
陆羽提着木桶,隔着剑阵屏障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两眼跟着游走,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还是不吃吗?那算了。”
陆羽就要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提走。
小黄鸡顿时大叫起来,双手把剑阵屏障拍得砰砰响,“给我给我!”
这个表情,安宁都觉得服务器重连了。
陆羽觉得有些好笑,把饭菜递了进去。
小黄鸡打开盖子,检查了一遍,开心地吃了起来。
而且她发现餐具居然是筷子,这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感,差点哭了出来。
“感觉挺无害的样子。”安宁站在一旁说道。
陆羽点了点头,“打一拳应该能哭很久。”
安宁:“……”
两人看着她吃完饭,又把饭盒推了出来,不忘说了一声,“谢谢。”
当然,这是对着陆羽说的,她知道之所以有一份合格的饭菜送来,应该是陆羽的功劳。
陆羽看向安宁,“你还要继续沟通吗?”
安宁默默提着饭盒离开,“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检测完,你小心些,不要总是打开剑阵。”
……
目送安宁离开,他把目光转回这个黄衣女孩子。
小黄鸡总感觉这个小帅哥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只字不言,似乎在忍耐。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话。这么多天以来,她着实憋坏了。
“嗝~你好啊。”
因为吃的太猛,她打了个嗝,顿时捂着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一想,都这处境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叫什么名字?”小黄鸡比划着问道,她很希望这个小帅哥能懂她的意思。
陆羽只是笑了笑,他承认这是他最想讲母语的时刻,但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他恢复理智。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棺材”。
小黄鸡高兴说道:“那是我的休眠舱呀,唉,说来你们这些土著也不懂,你就当是我沉睡的地方好了。”
“而且我睡了很久哦~看数据有1200多年呢。”
她掰起手指,然后发现不够,于是随便比划了一下,“当年我们没有进入方舟,爸爸就让我进入休眠舱等待后续救援团队,我说不行,他把我打了一顿,后来我一赌气就沉睡了。现在我不生气了,可是也见不到他们了。”
她看了看天,“他们一定是想办法离开了吧,啊...那也不行,都1000多年了...”
她在不断念叨着什么,像个神经病,语无伦次。
陆羽听得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却只能强行镇定,托着下巴,装作很有耐心倾听的样子。
“你很感兴趣对吧?你一定很感兴趣对吧?”小黄鸡眼巴巴说道。
陆羽点了点头。
小黄鸡眼睛一亮,嗯,他一定听懂了,他一定很想听。
这么多天,她太想找个人说一说了,哪怕不是人也行。
于是她继续说道:“当年他们说,这个地方被污染了,本来只是些传言,说要赶紧走。我们不相信,而且还有人在辟谣,我们一直都很相信的。”
“然后就听说这边三处驻地全部失联,再没有人站出来辟谣了,我们才知道这是真的,但是已经好难离开了。我们本来抢到了位置的,但不知道被谁挤掉。”
“他们走之前说,一定会来接我们的,我也相信了。但最后他们都没回来,还攻击我们。”
“他们不知道从哪弄到的权限,说是要清理,就把半个世界烤焦了。当然我只是听说,不过后来整个世界都在迅速升温,到处都在电闪雷鸣,暴雨一直下了三个月,到处都是洪水,我觉得那应该是真的,他们真的彻底抛弃了我们。”
“那场雨真的太大了,到处都潮湿得像个蒸笼,山头都淹没了。”
说着,她更气愤了:“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往这个世界投病毒,导致死了很多人,我都差点没了。”
“跟我们被抛弃的也不少,我们形成了个组织,但没有武器,还很混乱。那场清理后有人很生气,把能用来通讯的都砸了。”
“后来这个世界真的开始被污染了。”她脸上流露出恐惧,“下了几个月的暴雨没了,这里变得阳光灿烂,鲜花盛开,比春天还美,到处都是很鲜艳的野果,连石头上都结果子!”
“他们觉得很香甜,吃了之后力大无穷,但不久后就疯了,到处杀人,我们才知道那东西有毒。”
“再后来,很多东西都被污染了,我们的组织也散了。有人还在向外边求救,有人已经放弃,他们没吃的,于是吃了果子都疯了,剩下的都在到处逃,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而且大家都开始慢慢失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们也在逃,后来我爸爸说我太能吃,浪费粮食。我们吵了一架,他就把我弄进休眠舱里了。”
断断续续说道这里,她才停了下来,问道:“对了,你们有看到他们回来吗?”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讲话,脸色很快垮下来,“算了,他们或许回来过,但我们没遇到。”
接着,她想起了些事情,嘀咕道:“可是,我觉得你们现在也不疯啊,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其实没被污染?”
她眼睛一亮,张开双臂比划了个手势,然后指了指天上,“你们见过这种样子的飞行器吗?”
陆羽摇了摇头。
她有些失落,喃喃自语,“你们在哪里呢?我怎么找到你们?”
说完,一阵沉默。
她就坐在地上,把脸贴在近乎透明的剑阵屏障上,嘟着嘴,脸被挤得变形。但没一会,又被若有若无的剑气扎得生疼,坐回去揉了揉脸。
这座剑阵据说是单方面防护的,能进不能出,像个半透膜。
这般沉默了一会,她开始伤心起来。
陆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别伤心啊,我这还听得正精彩。
伤心着伤心着,她就有些渴了。
于是她又做了个拿杯子喝水的手势,说道:“你能给我些水吗?”
陆羽站起身来,不一会端着一杯水回来。
小黄鸡高兴得不行,“我觉得你真的很懂我诶,你晓得之前带我出去的那个家伙不?他就傻愣傻愣的,除了保护我什么都不会。他把我休眠舱弄坏了,我出来后要洗个澡,他都不知道回避!”
陆羽寻思“那个家伙”难道就是之前发疯,带她出去的云溪宗弟子?
他很想问一些问题,却又碍于身份,无法开口。
除非自己问完之后,就把她杀人灭口,否则迟早暴露。
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就站在对面,我却不能开口与你对话。
不过就在这时,石门又开了。
安宁没走,而是抱着一摞比他还高的书籍回来,咚地一声放在地上,然后取出草稿纸和笔,撸起袖子,坐在小黄鸡对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安宁说道:“我不信我们语言是错的,破译了几百年的巫族文字也是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