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伟大的洛阿!请您原谅我的冒犯,我无意打扰您,我,我我”
跪伏在地的红发巨魔瑟瑟发抖,语无伦次。
在安格玛的幽灵视觉中,这个巨魔的生命之火十分微弱,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根本不像是邦桑迪的祭司应有的实力。虽然指甲缝里腻着许多仪祭所需的巫毒粉尘,连指甲都变了色,已经很难洗掉了,一看就知道经常协助正式祭司举行仪式与亡魂沟通,但看起来,似乎一点也没掌握其中精髓。
“你还是第一个敢于擅闯森林的巨魔,说出你的来意。”安格玛冷冷说道。
红发巨魔咽了口唾沫,结巴道:“我,我听说先祖的亡魂都被”
“解救了,”他顿了一下才找出恰当的词汇,“我的父母几年前就被暗夜精灵杀死了,我,我一直在祭拜他们,但他们从未回应过我所以我我就想到这里找找他们”
所以你就成为了一名蹩脚的亡者祭司,以便与他们沟通吗。安格玛想道。
“你应该知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踏足这片森林。包括你们的君王”
年轻的红发巨魔急忙拜倒: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您的,我只是,只是”
“你有十分钟时间。”
安格玛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红发巨魔虚虚一握,摄出一团灵魂气息,放开感知,在森林中游荡的万千亡魂中搜寻了起来。
红发巨魔见此,知道神灵不仅原谅了自己的冒失,还准备帮助自己满足心愿,再度伏低身子,感恩戴德的称颂了起来。
“感谢您的慷慨,感谢您的慷慨”
安格玛没有理睬他,不一会,就找到了两道与其气息相仿的亡魂,随即散发出自身的莫名气场,就如同数天前把万千亡魂从冥宫召唤过来一般,直接把它们吸引了过来。
亡魂靠近之际,安格玛却突然发现了异常。
它们双眼空洞,嘴巴大张,完全不像正常亡魂那样行动自如甚至保持了生前的神智,灵体也模糊不堪,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安格玛瞧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红发巨魔,暗暗叹了口气。
与亡魂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对这样的例子见怪不怪了。被吸引到森林的亡魂里,完好如初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被抽干了灵魂,沦为无智的游魂,无法思考,无法对外界产生回应,只会受到本能的驱使,在死灵能量相对平和、浓郁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
“爸爸,妈妈!”
红发巨魔一见到这两道亡魂,眼中就弥漫起了水雾,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站在父母灵体三米之外放声哭嚎了起来。三米,是生者与亡魂面对面接触时的最安全距离,再近,除非事先施以妥善的巫毒仪式,否则不仅生者会被死灵能量影响,亡魂也会受到生者身上生命之力的灼烧。
“这么久了,这么久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哭着哭着,红发巨魔突然意识到不对,擦干眼泪,抬头打量起了父母。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焦急之下,他踏进了三米范围内,她父母的灵体马上开始燃烧起来,吓得他急忙又缩了回去。
“看看我,爸爸,妈妈,是我呀!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终于在提及哈图二字时,那道女性巨魔亡魂略微皱了皱眉,困惑地低下了头。
红发巨魔满脸喜色,撩起长袍下摆,使劲擦了好几遍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站在母亲面前,期待着她能认出自己。可女性巨魔亡魂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就挪开了,再度恢复了呆傻的样子。
“不,不不”红发巨魔抽泣了起来,将脸庞埋在双手里,肩膀不断耸动。虽然只是最低级的助祭,但他也了解灵魂呈现这种状态的原因。
邦桑迪给活着的巨魔力量,从死去的巨魔灵魂身上汲取力量。
等价交换。
很公平。
所有巨魔都知道。
这些年来,通过种种途径,他逐渐了解到,进入冥宫的巨魔灵魂,只有生前曾效忠于邦桑迪的祭司,才能不被夺走维持灵智的灵魂之力。而邦桑迪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亡者的国度,也需要手下维持罢了。
安格玛看着哭泣的红发巨魔,听着刺耳的哭声,心中多少也有些苦涩。
“呃啊啊啊!”
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少女的呐喊,一颗颗脸盆大小的火焰紧随其后,飞速向红发巨魔袭去。
是艾利桑德,这个家人、朋友、同学全都死于巨魔之手的暗夜精灵少女,精致的小脸紧紧扭曲,一边想巨魔急奔,一边双手不停,不断甩出这几天刚从安格玛那学来的强力塑能法术。
安格玛早就察觉到了。
他挥了挥手,所有火球在半空中自行消散掉了,艾利桑德也被凭空浮现的巨力牢牢控制在半空,锁绝了施法能力。
“放开我!”
前不久还乖巧的如同绵羊的少女,此时却出奇地狂暴,哪怕被制住,也仍张牙舞爪个不停,眼中喷发着愤怒的火焰,一口小银牙都快咬碎了。
“艾利桑德”安格玛飘到少女身边,叹息道。
少女不理,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巨魔拿给她用来切肉小餐刀,向红发巨魔丢了过去,绵软无力地半途落地。
“提拉死了,娜瓦图也受了重伤,快要死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前路一片黑暗,我真的需要你们告诉我,我究竟怎么才能救下小妹我,我”
沉浸在伤痛中的红发巨魔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仍在向永远也不可能回应自己的父母诉说着。
“呜哇!”
不知是被勾起了伤心事,还是因复仇无果情绪郁结所致,也或许两者都有,情绪无比复杂的艾利桑德也放声哭嚎了起来,哭出了几天来,一直憋在心里的所有伤痛。
安格玛突然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提拉和娜瓦图是你的家人?”
红发巨魔抹了把眼睛,回过身,跪拜道:“是的,无上的洛阿。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妹妹,死去的提拉岁,娜瓦图最只有三岁。父母死了以后,她们就由我带着了。”
“怎么死的,怎么伤的?”安格玛又问。
“是,是”红发巨魔看了眼祖达萨的方向,又伏低了身子。
安格玛默然,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正印证了先前的猜测。
罪魁祸首便是“先知”,那场降临时引发的。
“你叫什么名字?”
“哈图,我叫哈图。”
安格玛看了一眼哈图,一边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艾利桑德向后飘去,一边说道:“起来吧,哈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刚好需要一名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