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停歇,不再有液滴落下。
苏渔右手持银镜,大步流星进入504寝。
往前走了几步,苏渔霍然顿足。
黢黑的寝室一下子变亮,仿佛刚才有人打开开关,也是灰白配色,灯光微弱,晦暗不清。
苏渔眼神冰冷,杵在原地,他想看一看那躲躲藏藏的鬼物又想玩什么把戏。
前方不足两米远,换成了另一副场景。
凶宅的厅堂内部,一座残破的神台伫立,少了一只桌脚,十几张灵位安放的整整齐齐,讲究有序,按死者的年岁排列,放置着遗像。
与404寝室内部基本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神台的前端,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穿丧服的人,
苏渔紧紧凝视前方,眼前的人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的前奏。
他跪在地上,虔诚祭拜,连连叩首,猛地撞击地面,发出咚咚沉闷声,力度之大让人惊悚,寻常人这么磕头早已晕厥过去。
祭拜的人脑袋上流出了粘稠的液体,恍若不觉,撞击地面的频率加快。
直到某一时刻,撞地声竟变得尖锐起来,如刀划玻璃。
最诡异的是,祭拜者用后脑勺祭拜,缺失耳鼻的面部朝后,脑袋转过了一百十度,无比渗人。
苏渔将银镜竖在胸前,目光冷冽,直直与穿丧服的布偶对视。
祭拜者赫然是布偶的经典形象,不知道这次它换掉了谁的脸,反正不是真身,和照片上的孩童形象完全不一致。
布偶裂开了缝制的嘴,无声大笑,露出里边的森寒利齿,形状竟是倒三角形,它的脖颈一下的身躯如机械转动,硬生生转了过来。
厅堂时隐时现,似乎很不稳定,连带着穿丧服的布偶身影明灭不定。
苏渔站立在寝室入门的通道,无动于衷,前方被强行分割开似的,形成两块截然不同的区域。
神器在手,何惧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一人一鬼在两片区域对峙,比拼耐心,气氛沉凝。
僵持了许久。
忽然。
神台上的十几张灵位漂浮而起,轻如无物,雪花般飞舞,围绕布偶转动。
与之同时,遗像上的一张张人脸转过眼珠,死死盯着苏渔。
虚幻的厅堂如同云雾散去,突兀隐去,504寝室复原。
苏渔没有管眼前的变化,盯着镜面,画面显示凶宅的确消失了。
“装神弄鬼。”
苏渔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寝室。
开门的刹那,不等苏渔反应过来,几道黑影从天而降,砸向他。
“终于出来了。”
他冷笑,催动银镜,闪现在五米外。
然而,就在他身后,一张西瓜大的头颅张开了嘴,扑咬而来。
苏渔快速举起银镜,对准身后,一道手臂粗的银光迸射而出。
头颅似是不存在一般,银光穿透而过,射出很远,照亮了走廊。
“幻象而已吗?”
苏渔蹙眉,举着银镜,探查周方。
就在此时,十几张灵位蓦然浮现在他的身侧,如同拱卫行星的卫星环绕着,人脸从遗像中探出,脖颈拉得很长,扑咬向苏渔。
苏渔摇拨浪鼓一般,迅速旋转银镜。
堪比枪林弹雨密集的剑吟声响起,二十几道刺目银光爆发,如塔台发射的激光,不停歇的攻杀来敌。
一张张灵位遭到精准打击,竟化作黑雾,与楼外的黑暗融为一体。
苏渔放下银镜,将银镜的探查范围扩大至二十米。
适才出现的灵位又并非幻象,虚虚实实,不断制造机会消耗银镜的储能,这鬼物之狡猾让人“叹为观止”。
狡猾程度完全不逊色十二三岁的小学生。
苏渔走下楼梯,打算去304寝室查看,寻找破局之法。
“布偶既能构造出梦境,恐怖程度应当极高,现在却躲在暗中,想方设法消耗银镜的能量,非常忌惮银镜,说明不算特别强,比较特殊。”
结合实际情况,苏渔作出了分析,旋即又皱眉。
若不找到破局之法,一直困在梦境中,银镜的储能迟早要耗尽,精神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多日不睡,他有些疲倦了。
嗒嗒。
时轻时重的脚步声突兀在楼道中响起,一遍遍回荡。
“又来了。”苏渔彻底厌烦了布偶在暗中搅风搅雨,恨不得激发银镜的全部能量,灭杀这个藏头露尾的死老鼠!
对于紧随其后的脚步声苏渔并不理会,银镜反馈的画面中,方圆二十米都没任何变化。
布偶还在装神弄鬼,意图消耗银镜的能量。
银镜在手,布偶根本无法将他拖入幻境当中,
“它最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任由脚步声渐近,苏渔思忖,此时他已走到四楼,往三楼下去。
苏渔的背后,空气产生了轻微的扭曲,一道透明人影仿佛从虚空走出,缓缓显形。
一只干瘪无肉的手伸出,捏成爪状,指甲很长,握向苏渔的脖颈。
苏渔恍若不觉,自顾自下楼梯。
那只手在银光外停住了,无法进一步伸入。
依旧是幻象。
即使不激发银镜的储能,就握在手里,也无惧幻境渗透。
“反反复复动用相同手段,黔驴技穷了么?”
苏渔偏过头,看到了停在半米外的干瘦手掌,冷笑一声,不理睬,他可不会被吓到。
身后的人形完全显露出来,是一个干瘦的男子,缺失鼻子和耳朵,眼神空洞,头颅是玩偶,如同一具干尸,观其并不优美的面部轮廓,符合赵骏皓的特征。
苏渔迈步来到了304寝室,身后的幻象阴魂不散,紧跟其后。
站在寝室门外。
苏渔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似乎觉得吓不到他,幻象开始消散。
304寝室内部很正常,不存在杂物。
校方已经清理掉死者的遗物。
“猫捉老鼠的游戏何时到头啊。”苏渔真心不耐烦了,决定在脱离梦境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布偶的真身,挫骨扬灰,抓起来鞭尸。
太可恨了!
苏渔懒得进去看了,直接离开。
在三楼游荡,用银镜观察各间寝室,同样一无所获。
走了一阵子,苏渔懒得动弹了,直接在原地停下,静观其变。
耗着就耗着吧,他也不催动银镜观察周边了,反正这布偶藏得极深,怎么找都找不到,纯粹浪费能量。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梦境中难以计算时间,苏渔懒得去数,比拼耐力是吧,那也行。
随你。
奉陪到底。
此时此刻,苏渔在心中模拟一个方案:如何找到布偶的真身。
据桥东直街的大妈所说,凶宅已经废弃了十余年了,那时老头的儿子老大不小了,应该是结婚生子了,从他的子女入手,或能找到一点线索。
或者向陈警官他们问询,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透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
隐藏在暗中的东西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