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九章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1 / 1)黄油奶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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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条街。

天还亮着,没有绚烂的云霞,阳光底下有那么多人正常地生活着,是我闯进了他们的生活,是一个异类、怪物,闯进了他们的生活。

我仿佛在被人操控着身体。

啊,好熟悉的感觉。

被何冶命令着的时候是这样,杀死何冶的时候也是这样,强暴女人的时候是这样,杀死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噩梦是唯一让我找到“我”的时间,可惜它们太痛了。

头也痛,耳朵也痛,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痛。

这一次又是谁?

你是那个坏掉的我吗?还是另一份突如其来的恶意?

我能感受到自己在走着,向前走着,一步,又一步。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群,对面……对面没有那个女人了啊。

是梦吗,这些既相似又不同的东西……哈,怎么可能啊,我的一切都已经彻底完蛋了,这一定是又一个可怕的魔鬼吧,难道我这种人还能拥有怎样的美梦不成?

真是可笑。

嗯?嘴巴凑到前面了。

要干什么啊,要对着面前这个麦克风说些什么吗。

这种丢脸的事情我已经做过了啊。

就算是再来重复一遍,我也不会再怕了啊。

……

……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

这是什么,吉他?

噗嗤,真不得了啊,这一次俯身我的恶魔……

不过这种招数太小儿科了吧,当众用我的破锣嗓子唱歌吗?这种程度的出丑根本不会让我再死一次的。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意外的、让人不明就里的吉他音,摆着一副像模像样的姿态,好像我的身体成了什么光鲜的大人物一样。

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ウミネコが桟橋で鳴い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听见海鸥在码头上鸣叫。)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過去も啄ばんで飛んでいけ。”

(随着波浪的浮浮沉沉,连我的过去也一起衔着飞走吧。)

……对啊。

高二时期,修学旅行,和同一年级的大家去了海边。

被何冶踢进海水里的时候,感觉肺里灌满了腥咸的液体,如果那时能痛快地死掉就好了。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誕生日に杏の花が咲い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生日那天杏树开花了。)

“その木漏れ日でうたた寝したら,虫の死骸と土になれるかな。”

(在斑驳的阳光下打盹,是不是就能和虫子的尸体一起变为尘土呢。)

生日吗。

已经没什么记忆了。

院子里的树?有过吗……好像只剩下和哪个人一起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的场景。

大概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老电视的屏幕上吧。

仔细想想的话,在这种幸福的日常里一睡不起,真是件奢侈的事啊。

“薄荷飴、漁港の灯台錆びた,アーチ橋、捨てた自転車。”

(薄荷口味的糖果、渔港的灯塔,生锈的拱桥、丢弃的自行车。)

“木造の駅のストーブの前で,どこにも旅立てない心。”

(木制车站的暖炉前,无法启程到任何地方的心灵。)

什么啊。

在胡乱地唱些什么啊。

好像多么可怜似的,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别人同情的目光似的——

“今日はまるで昨日みたいだ,明日を変えるなら,今日を変えなきゃ。”

(今天仿佛和昨天一样,要想改变明天就必须改变今天。)

“分かってる,分かってる,けれど……”

(我知道,我知道啊,但是……)

不要再唱这些奇怪的东西了。喂,不要再唱了啊!

“要是那时候能鼓起勇气面对何冶”之类的,已经过去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改变了啊?!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都是那个垃圾自己酿下的恶果啊!

反正我已经完蛋了,带着那种垃圾一起完蛋下去也无所谓了吧——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心が空っぽになっ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心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东西了。)

“満たされないと泣いているのは,きっと満たされたいと願うから。”

(为空落落的心灵而流出眼泪的话,一定是渴望着被什么充实。)

真烦啊……

讨人厌的吉他声,明明刚才用力地弹奏着,现在却一副温柔的模样。

但是,是错觉吗,那种“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感觉……似乎曾经真的有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着……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靴紐が解け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鞋带突然松开了。)

“結びなおすのは苦手なんだよ,人との繋がりもまた然り。”

(我不擅长重新系好啊,就像不懂如何维持与别人的羁绊。)

有一件,我好像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是推倒那个叫邱雪的女人吗?她和高中时代的教体育的女老师长得好像。

如果能对死去的她做些什么,想想就觉得兴奋。

等等……真的是她吗?我所执念的,本该是……?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少年が僕を見つめてい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记忆里的少年静静地注视着我。)

“ベッドの上で土下座してるよ,あの日の僕に「ごめんなさい」と。”

(在床上跪下来吧,向那一天的我说“对不起”。)

……。

“对不起”吗。

把你变成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渣,这是你想要的吗。

让你成为一个除了地狱以外哪里都去不了的恶鬼,我应该……对着你道歉吗?

“パソコンの薄明かり,上階の部屋の生活音。インターフォンのチャイムの音,耳を塞ぐ鳥かごの少年。”

(电脑的微光,楼上房间的噪音。座机的铃声,紧紧捂住双耳困于鸟笼的少年。)

“見えない敵と戦ってる,六畳一間のドンキホーテ。ゴールはどうせ醜いものさ——”

(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着,狭窄房间里自以为是的堂吉诃德。反正自欺欺人的目的也是一样丑陋——)

闭嘴啊!!

我已经不会害怕这些了,那些虚假的狗屎我早就不再害怕了!!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冷たい人」と言われ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被人说成是“冷漠的人”。)

“愛されたいと泣いているのは,人の温もりを知ってしまったから。”

(想要被爱而流泪的话,一定是尝到了人的温暖。)

都说了,闭嘴啊……

说什么“人的温暖”,明明就——

……等一下。

眼前,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是……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あなたが綺麗に笑う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你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死ぬことばかり考えてしまうのは,きっと生きる事に、真面目すぎるから。”

(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自我了结的话,一定是太想认真地活下去。)

是她。

我想起来了,不,我其实从来都没忘记过。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まだあなたに、出会ってなかったから。”

(我曾想过去死是因为,还没有与你相遇。)

是啊,那个时候遇见了你之后。我本来,我本来……

如果能把那句话说出口的话,或许,我现在就不会……

“あなたのような人が生まれた,世界を少し好きになったよ。”

(因为有像你一样的人出生在世上,我稍微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我……

我好想你……

“あなたのような人が生きてる,世界に少し期待するよ。”

(因为有像你一样的人活在这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

重重的扫弦声中,路人随手的摄像里,无人机的实时直播下。

被秦绝侵入的,莫森的灵魂,随着最后两句歌声渐渐感觉到了脸庞上湿润的痕迹。

刚刚都没有发现,原来早在唱着歌的时候,早在某一句乐段的时候……

我就已经哭了啊。

悲伤的事,逃避的事,痛苦的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了吗。

这真是……

——你是谁?

这个无声流着眼泪的少年在心里问她。

我是秦绝。

她说。

——没见过的名字……不过,谢谢你。

他轻声说。

——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好好地说出这三个字了。

秦绝眼神没有焦点地望向远处。

我也一样。

谢谢你,莫森。

——原来人群的围观也有不可怕的时候。

原来流出眼泪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我也有过平凡幸福的日子。

原来以“绝”字被称也不代表着真的没有了感情。

——那么,回见啊。

那个承载在剧本上的角色彻彻底底成为了鲜活的人,这个人正存于她的心中,灵魂中,病态苍白的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把宝贵而滚烫的眼泪留在了秦绝的脸颊。

“莫森”一点点缩回到她心里的某个角落,意识回归,心神重聚,天还是亮着,有一大群人围着秦绝,有些和她一样流着泪,有些眼眶微微泛红,有些举着手机,有些犹豫着想要上前。

同样的街头,同样的位置,解开了莫森的梦魇。

熟悉的吉他,熟悉的弹唱,找回了秦绝的曾经。

“阿玦!看爸爸!哎呀,别害羞,来,就是这个镜头,大胆唱吧!”

“小兔崽子你他妈给我滚过来!”

“玦玦,妈妈给你买了新的运动鞋!”

“你懂什么啊?!你知道女人活着有多辛苦吗,妈不像你跟着继续受苦,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

“哈哈哈哈,这玩意儿真够难砍的……你们两个,噗咳,快点逃啊!”

“阿绝,你不会哭的话,就让我来吧。”

“天要黑了,姐姐,交给我吧。”

“对了,看不见之后……我可以多摸摸你的脸吗?”

“队长队长,我想吃蛋糕!”

“你快去忙啊,我在这里守着!等你回来了,我要两块那——么大的枫糖蛋糕!”

“秦!绝!”

“你这个疯女人,你自己看看,你亲手杀了多少人!”

“阿爸!这些都是幻境!你坚持住了!你成功了!”

“……先生。”

形形色色的脸与各不相同的声音交杂着在秦绝面前,她的目光超越了现实的人群,意识游荡在两世为人的狭间。

怔忡中,手臂松松垂下,袖口勾到了琴弦,左手没把住音位,怀里的吉他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仿佛一个唤她回神的讯号,秦绝抱紧了吉他跪倒在地,眼泪簌簌而落,带出一串悲恸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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