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吟平时表现出来的个性虽然非常冷淡，但是她一旦表现出真诚和热情的时候，却意外非常容易让人信服——

就和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露出笑容时一样，具有相当强的杀伤力。

连水音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还有楚墨吟那双纯黑色的眼眸。

“我知道了。我对你的好感度很低，却都不能否认你的话语，也就意味着你在我的心理层面上，是已经被相信的了——我并不信任你，只是信任你刚才的话语。”

“当然。您应该是那种相当正直的人吧，如果您说了您已经对我全然信任了，我反而应该害怕得反思一下自己，到底距离自己最初给自己设定的界限偏离了多远了。”

楚墨吟两指交叉，垫在头下。

“你最初给自己设定的界限难道是不受欢迎、不受待见么？”

“因为我这么微妙的身份，本来就是很不讨好的地位，如果再是讨好型人格，反倒是更容易遭人怀疑了不是么——就像您一样——我知道其实您没什么野心，也知道那位叫做连天宁的看似重视着自己的自尊心，其实更多是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守护着公仪家——而他的手段之所以看起来那么蠢，纯粹是因为他没有什么能力罢了——然而这样简单的事情反而很难让人相信……”

楚墨吟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人说过，太过于依赖着人设的人生，容易从根源处彻底崩塌吧？”

“确实。如果不是真实的自我，是很难坚持下去的——总是会不经意间露出蛛丝马迹来——可如果一直坚持下去、那就又不能称之为是伪装了——”

“所以呢、连水音阁下您对于这样戴着面具的人生的看法是什么？”

“很卑劣啊。反正我是看不起连自己都能失去的人生的——”

“是呢，就一般而言，在人设崩塌的时候，追随着人设幻影的人的信仰也会随之崩塌……”楚墨吟浅浅一笑、眸光清冷：“可是、人设也好、人设崩塌也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不知道连水音阁下有没有具体思考过？”

“不清楚。我并不怎么追星——”

“不是指追星哦，其实人设这种东西无处不在吧。您之前也是一口一个‘本大爷’的，这样也是为了给自己树立如同男人一般强劲的人设吧？”

“……”

连水音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但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静静地点点头。

“嗯、没错。可是我那个时候是真心那样想的，并不是伪装——如果说人设崩塌，倒是也勉强能算——可是并没有什么实际性影响——”

“所以，人设到人设崩塌，通常指代的是从美好的形象到糟糕的形象的过程。如果是从糟糕的形象进化到美好的形象，比起人设崩塌，人们会说这个人有所成长——”

楚墨吟指了指自己：“简单来说，我就是走了相反的道路哦。让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呈现出来，待人冷淡，情商低，神经兮兮的——然后之后我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肯定都会有人夸奖我‘楚墨吟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