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冷冷的看了眼平安的尸体,旋即摇首叹息一声,神情尽是遗憾之色,对台下来保说道:“来保,平安跟随本老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买一副上好棺材,将他葬了吧。”
“属下遵命!”
来保躬身抱拳,丝毫不敢怠慢,西门庆变脸之快让他心下惊悸,他虽然倨傲,但不是傻子,此时绝不可引老爷不满,否则后果难料。
“玳安,你瞒得老子好苦。”
西门庆缓步走过来,双眼目光逼人,直勾勾射向钱玳。
钱玳赶忙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小的不敢,实不相瞒,小的被平安欺侮多年,深知若不能在修为和技巧上超越平安,终无出头之日。遂潜心修炼,日夜勤加打熬,未曾有丝毫懈怠,修为和拳法始终在缓慢进步。”
“就在今日晌午,小的从玉皇庙下山归来,沿途被平安拦截,一番激烈交手,虽犹败北,但战后体内气血突然翻滚,侥幸突破炼体五重。”
平安已亡,自然死无对证,钱玳十分放心,因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西门庆目露思索之色,认真的看了看钱玳,他清楚这绝非全部实情,但下属修为精进,对他来说不啻于如虎添翼,也便不再深究。
“起来吧。不错,忍辱负重,能屈能伸,是条汉子。”西门庆将钱玳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钱玳高看了几分。
西门庆转过身来,对下方寥寥几个家丁道:“今日钱玳踏足炼体五重,乃是我西门府一大幸事,当贺!”
“晚间本老爷将大摆筵席,届时尔等皆可入席,同享美食!”
西门庆大手一挥,当即拍板。
台下几个青衣小厮顿时欢呼雷动,来保来兴二人亦喜上眉梢。
西门庆离开后,众人向钱玳蜂拥而来,贺喜之言不绝。
“玳安,好小子!在下恭喜了!如今你步入炼体五重,适才听你气血涌动,显然达到了气血如涛之境,牛力拳又练成两式绝招,一身实力强悍刚猛,炼体境中堪称强者,实在可喜可贺啊。”来保率先抱拳贺道。
他一改往日对钱玳不搭不理的态度,显得极为热情,现下钱玳今非昔比,更展露出不弱的武道天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绝非潜力不足的他可以媲美的,此时交好总比结恶强。
“来保哥儿谬赞了,在下区区炼体五重,又怎么能与来保哥儿七重相比,更遑论在下技法粗糙,所学招式有限,焉敢号称强者?”钱玳谦虚的回礼道。
来兴等人见向来傲气的来保,居然主动向钱玳示好,心里讶然,他们虽未涉足武道,了解不多,但也清楚,若非钱玳没有这般强大实力,来保是决计不会低头的。
于是,众人愈发恭维不已。
钱玳回到自己房间,已是申时三刻。
他盘膝坐在床上,双目闭合,心神沉静,正在一点点回忆复盘方才一战。
平安并非没有可取之处,相反他的战斗经验比较充足,比如在自己不可撼动的攻势面前,平安懂得如何灵活移动,如何节省体力,这才为他发挥绝招蛮牛撞奠定了基础,否则早就气血耗尽,力竭而败。
最让钱玳印象深刻的,平安背后偷袭,一击未成,还有下一击,看来日后若是遇到不熟悉的对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决不能低估武夫的狡诈阴险。
随后,钱玳聚精会神,开始运转黄金神牛镇狱神功,怪异的呼吸节奏,吐纳起巨量的天地灵气,体内气血涌动,不断淬炼着肉身各处。
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傍晚,西门府正堂外,庭院中。
庭院中央栽种了一株高大杏树,时值深秋,光秃秃的树杈上只有零星几片枯黄树叶在苟延残喘。
树下院中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院里摆了两桌酒席。
一桌是一众家丁小厮,争抢着夹肉夹菜,狼吞虎咽。有吃得太快,噎住咽喉,便端起碗灌一口米酒,将食物咽下;有吃得嘴中圆鼓鼓,塞满了烧鸡肉;有喝了太多米酒,脸上醉醺醺。
来兴也在此桌,不过他吃相虽同样不雅,却不时看向另一桌,眼中尽是艳羡。
这一桌是一众男客在把酒言欢,上首坐定的赫然是西门庆,钱玳坐在西门庆左手边。
西门庆右手边是一位身穿半新不旧的天青色衣衫的男子,此人嘴上功夫甚是了得,一个个笑话脱口而出,逗得满桌人尽皆欢笑不已。
众人推杯换盏,吃了几轮酒,舌灿莲花的男子便拊掌惊叹道:“哥哥,你当真是好福气!先有来保哥儿晋升炼体七重,多年来走南闯北,不知替你分忧了多少哩!
“如今玳安哥儿又一鸣惊人,踏足炼体五重,哥哥再添一员大将!”
“世事难料啊,真不知哥哥的生意将来会坐大到何种地步!”
西门庆闻言,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仰头大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怪狗才,尽是夸大之词!我倒是无所谓,但小心我这两个属下听了自鸣得意,心里沾沾自喜,以至于武道之途再难精进了。”
钱玳拱手道:“老爷说哪里话,小的听闻应二叔之言,只觉倍感鼓舞,对未来的武道之路满是信心呢!”
“哈哈!”西门庆闻言,笑得更加欢畅了。
应伯爵暗暗瞧了钱玳一眼,见钱玳口吻铿锵,身姿笔挺,脸上毫无骄矜之色,眉眼之间尽是满满自信,不由得心下吃惊。
钱玳从前是何种模样,他一清二楚,虽然曾经也口齿伶俐,但行事谨小慎微,中规中矩,哪有如今这般英武气象!
他收起了素来轻视的念头,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钱玳已经不同往日,当心存敬畏,不可再等闲视之。
与西门庆对坐的是一位身材魁梧,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他脸部轮廓方方正正,浓眉大眼,极有威势。
蓝袍男子开口道:“眼下玳安武道修为大进,一身气度也大有改变,与从前相比,可谓天壤之别。我观他呼吸绵长厚重,气血凝练内敛,显然是打下了极为坚固的底子。妹夫,不如将他交给我吧,玳安实在太适合作行伍之人。我吴镏好歹也是清河县卫军副将,不会亏待他的。”
一桌人闻言大惊失色,谁都听得出来吴镏语气认真,绝非故作赞扬。
西门庆摆摆手,苦笑道:“二哥,饶了小弟吧。我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一个苗子,当下小弟正是缺人之际,你怎能不体谅我的苦衷。二哥作为堂堂明劲中期武者,怎可恃强凌弱,抢我的人。”
桌上应伯爵、来保等人神色古怪,未料一席酒宴居然看到一场抢人大戏。
吴镏摇头失笑,端起酒杯,朗声道:“妹夫,是二哥失言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言罢,一饮而尽。
钱玳心下愕然,这魁梧汉子应该便是吴月娘的亲二哥,没想到竟是这般直率,他虽无从军之念,但不妨碍对吴镏好感大增。
于是,钱玳也端起酒杯,起身敬道:“玳安谢吴二叔爱重,二叔好意在下心领了,然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岂可轻言弃之。为表歉疚,玳安自罚一杯!”
言罢,仰头满饮此杯。
吴镏大眼变得更亮,对钱玳更加高看,可瞥见正一脸幽怨盯着自己的西门庆,他莞尔一笑,此事就此作罢。
应伯爵眼睛一转,赶紧浮夸得吆喝一声,又说了几个新鲜笑话,气氛被重新点燃。
众人在笑声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尽欢而散。
宴席散后,西门庆将钱玳叫到正堂。
“坐吧”
钱玳坐在了堂下右首第一张座椅上。
西门庆端起一杯热茶,送至嘴边,小饮了一口茶水。
“玳安,你如今炼体五重,我便不会再将你作贴身小厮了。接下来,你每月例钱增到一两银子,另外我每月会给你十斤来自北方草原的长毛牛肉。
“长毛牛非普通野兽,乃是异兽,有一丝上古黄金神牛的血脉,极其适合炼体阶段补充气血,长久服食甚至可以增加气血总量。长毛牛肉极其珍贵,一斤便价值一两二钱,故而你应慎重食用。”
“你需继续潜心修炼,在此期间,我会择机安排你去外地,去山民家中,执行贩卖或购买药材的任务。”
钱玳起身,抱拳道:“玳安谢老爷提携,日后做事定然尽心竭力,赴汤蹈火。”
“坐吧,这只是一件小事。我要告诉你的是,如今这世道并非太平无恙,你已经走上修行之路,修行路途遍地危机,有些事不得不详细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