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午时已到,钱玳准时转醒。
他去往后厨,以墨鹿肉为主要食材,烹饪了一桌好菜,里面有红褐色的酱卤鹿蹄,有点缀着葱花的红烧鹿排,有喷香的爆炒鹿肉片,等等。
长时间以来,钱玳把从玄衣卫领取的异兽鹿肉,玩出了繁多的花样,口腹之欲得到极大满足。
他在前厅放好圆桌,把鹿肉家宴一盘盘端上,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让人鼻子一闻,便忍不住口齿生津。
钱玳来到西厢房,伸手让两条小白蛇爬到肩膀,带他们回到正房前厅。
蛇类灵敏的嗅觉让姐弟俩第一时间闻到了飘散的浓浓肉香。
“好了,两个小家伙,来常常我的手艺。”钱玳笑着将姐弟俩放到桌面上。
“好香,公子非但武艺高强,竟还有这般精湛的厨艺,小弟万分佩服。”白素辰恭恭敬敬夸赞,态度十分诚恳,但语气显得很卑微。
钱玳眉头一皱,不满道:“你姐弟二人,要记住,你们不是我的奴仆。既然选择跟着我,就不要低三下四,我不需要奴才。”
白素辰闻言,羞愧的低下头,道:“是,老大。”
白素心连忙道:“还望公子切勿怪罪素辰,他年纪还小,见的世面不多,日后妾身会严格管束于他。”
钱玳苦笑的摆摆手,他并非刻意责怪白素辰,只是对白素辰故意表现出的卑微取悦态度不喜,让他有一种疏离之感。
“好了,素辰,在我面前,你无须卑躬屈膝,更不要有寄人篱下的想法。我既然让你们姐弟与我同居一宅,便把你二人当做亲人看待,切勿生分了。”钱玳开口明言。
“嗯,我知道了。”白素辰重重点点头,心中充满感动。
白素心本就觉知钱玳与一般人类不同,听到他的话,心里涌起阵阵暖流。
“快快,吃肉,你们肯定没吃过如此浓香的肉食。”钱玳催促二蛇,自己却不等他们,拿起筷子,不断夹肉,飞快大吃起来。
白素辰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位半点架子也没有的男人,心下渐渐升起明悟,自己跟对了人!
他决定,以后自己老大和姐姐面前要隐藏冷漠。
想到这里,他心神为之一松,顿时释然,尾巴卷起桌边一柄小刀,插在一根酱卤鹿蹄上,将其放到白素心的碗里,随后自己也咬住一个鹿蹄,大啃起来。
白素心冷冷看了弟弟一眼,便低下头,张开嘴巴,咬下一大块筋道十足的蹄筋,享受起来。
见到这白蛇姐弟放开身心,满嘴塞满鹿肉的钱玳,不禁微微一笑。
很快,一大桌各式鹿肉美食,被一人两蛇吃个精光,两条小蛇的腹部明显鼓胀起来,嘴边残留着褐色的油汁,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白素辰更是意犹未尽,爬到原本放着红烧羊排的瓷盘中,伸出舌头不断舔舐着遗留的肉汁。
“丢人。”白素心冷冷道。
“姐,你也舔舔,太香了。”白素辰在亲近之人面前,卸下负担,顽皮的本性表露。
白素心冷哼一声。
“哈哈,素辰不用担心吃不够,以后我天天做给你们吃。”钱玳笑道。
“老大威武!”白素辰眼睛闪闪发亮,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白素心瞧向钱玳,一双宛如星辰的大眼睛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柔色。
下午,未时一刻。
钱玳怀揣着两条小白蛇,跟随赵仓来到县城东北角。
这里人烟稀疏,民居不多,是县卫军的兵营所在地。
军营门前,有两名值守的兵卒,他们身穿黑色布甲,手持长矛,精神饱满的挺立在两侧。
见到两个身穿玄衣卫制服的男子走过来,其中一位甲士上前抱拳道:“敢问两位玄衣卫大人,来我县卫军驻营,有何贵干?”
赵仓笑道:“你去向周秀通报一声,就说玄衣卫赵仓求见。”
“原来您便是赵玄衣,赵玄衣稍待片刻,我这便去禀报周守备。”这名甲士眼中闪过惊色,立即转身后退,跑入了军营之内。
另一名值守甲士,则始终未动一步,一双犀利的眼睛却紧盯着赵仓和钱玳。
赵仓转首对钱玳道:“看到了吧,这周秀治军还是有一手的。”
钱玳微微点头,说道:“军纪严整,军容肃穆,应是一支拥有战斗力的军队。”
赵仓嘿声一笑:“这只不过是一县驻军罢了,大多数兵卒都是普通人,有朝一日,你若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镇北军,便知道什么才叫战斗力。”
“镇北军?”
钱玳心头一动,镇北军号称大景最强军团,驻扎在大景西北方,扼守大景西北边界,时常与北方万妖国交战,战力十分强大。
“哈哈,赵玄衣说笑了,在下区区县卫军,如何能与驰名五部洲的镇北军相提并论。”
前方传来一声朗笑,钱玳望去,只见周秀身穿一身金漆山文甲大步走来,他身躯雄壮,英俊的面孔下留着一片络腮胡须,整个人威风凛凛。
“周守备太过自谦,县卫军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战力姑且不说,但若论及军容军貌,颇有镇北军的风采。”赵仓笑道。
“赵玄衣过奖了。”周秀抱拳笑道。
钱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问道:“莫非,周守备便是出身于镇北军?”
“然也,钱兄弟果然聪慧。”赵仓会心一笑。
周秀看向钱玳,面色淡淡道:“钱青卫居然也来了。赵玄衣,就不要再谈论我这个镇北军弃卒了,二位来此所谓何事,还请直言。”
赵仓见周秀的脸色一下冷淡下来,也不以为忤,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事关周守备,依我看,最好不要在这空旷之地言说。”
“哦?关于我?赵玄衣,我周秀扪心自问,可从未依仗武道本领,做过什么犯科之举。”周秀闻言,眉头一皱道。
“周守备放心,你有没有做恶事,在下一清二楚,我要说的与此无关。”赵仓道。
周秀愈发不解起来,这赵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如此,二位随我到营房一叙。”周秀只好招呼赵仓二人,进入兵营,前往中军营房。
营房厅堂中。
周秀喝退侍卫,关闭房门,坐在主位上,神色似有不耐。
他看向客座上的赵仓:“赵玄衣,眼下可以说了吧?”
赵仓小啜了一口茶水,闻言,抬眼目视周秀,淡淡道:“周守备,听闻你藏有一枚魂丹?”
周秀大惊失色,双手一拍座椅扶手,骤然站起身来,眼中透出惊骇之色。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伸出颤抖的手,指向赵仓,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周秀自问,他自从得到那枚魂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绝对不可能有人知晓的。
“周守备莫要慌张,我且问你,你那枚魂丹,可是亲自杀人炼魄所制?”赵仓眼眸中陡然射出一丝寒芒,凌厉的逼视周秀。
听到这话,周秀反倒蓦地松了一口气,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如释重负。
他平复下慌张的心情,躬身抱拳道:“实不相瞒,那枚魂丹乃是周某机缘巧合得来,据我所知,炼制此丹用的是妖兽之魂。周某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因为此丹,害过一位大景子民。”
在这方世界,誓言不可乱发,尤其是修行中人,违背誓言往往真的会遭到大自然的惩罚。
赵仓颔首道:“如此,我便放下心来,若是周守备知法犯法,监守自盗,赵某可就要寒心了。”
“赵玄衣多虑了,周某自从披上这身铠甲,从未做过半点有辱镇北军之名的事。”
周秀握起左拳,锤到右肩,转身面对西北方向,眼中一片肃然。
“周守备不愧出自镇北军,听闻镇北军的男儿个个皆是好汉,战场上勇猛无敌,杀退入侵妖族无数次。”赵仓拍手笑道。
周秀转过身,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水压惊,问道:“不知赵玄衣从何处得知,周某拥有魂丹一事。”
赵仓道:“这便是赵某来此,欲与周守备商谈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