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住所，楚昭熟门熟路打开门，将她背回房内。

她喝得这般多，明日早起定然是要头疼的，楚昭想着不由摇了摇头，给她盖了被褥，正要起身。

本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谢遥却突然翻了个身，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大人……”

“恩。”

她傻笑道，“您长得真好看。”

楚昭轻笑，道，“你这喝醉了，嘴倒是越加的甜了。”

“呵呵呵……”她傻笑着，趴在床沿，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无法入睡。

楚昭索性点了灯，打量了一下房内，倒是整齐干净得很。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由回过头，只见本来睡着的谢遥，已翻身坐起，闭着眼，正歪着脑袋脱衣服。

她嘴里念叨着，“睡觉……睡觉……我要做梦……”

见她胡乱的将衣服扭了成死结，楚昭放心了，又有点好奇，坐到床旁，问道，“做梦?你想梦见什么？”

“嘿嘿……”她神秘兮兮的笑，嘘了一声，道，“不能说。”

楚昭挑了挑眉，道，“连我也不能说?”

谢遥摇头，“不能，不能说，谁也不能。”她想起梦，傻乐了一会，又按耐不住，小声的道，“我偷偷告诉你哦，我梦见我家大人了。”

这家伙怕是醉傻了，连眼前人也分不清了。

“哦?是吗？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她想到梦，顿了顿，又傻笑起来，“嘿嘿，不告诉你……”

楚昭也不在意，将她按下，弯腰再次给她盖上被。

谢遥似乎又分辨出眼前人了，傻傻叫了一声，“大人?”

“恩。”

“我想喝水……”

唉……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睡好，我去倒。”

“恩恩。”

他倒了杯水，很快返回，递送到她嘴边，看她一下一下的抿嘴喝着，跟小鸟喝水一样，跟她平日里的模样大有不同，有些可爱。

楚昭端着茶杯，待她停下，这才放到一旁，道，“现在能睡了？”

“恩恩，能睡。”

谢遥果然听话，钻进被窝，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铮亮铮亮的望着他。

她这个样子，他又怎么走的了！

楚昭沉吟片刻，主动问道，“不困?”

谢遥摇摇头，“不困。”

“夜已经很深了，你该睡了。”

她看着他，道，“大人，我想吃糖葫芦。”

楚昭微微皱眉，“这大半夜，哪里有糖葫芦卖。”

“我就想吃。”

“我明天给你买。”

“买两串。”

“恩，两串。”

“大人您真好！”

楚昭轻笑，只觉得这样的她，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夜很深了，他靠在床旁，陪她说了许久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她问，他答，偶尔反问，幸而她问的都是一些很无聊的玩意，倒也不难回答，如此到了下半夜，她终于累了，盖着被沉睡过去。

楚昭熄了灯，关上房门，一个人走在无人的长街上。

灯火尽熄，只有月深明月相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对一个人无限的偏袒纵容。

但愿真心，可换明月吧。

第二天，谢遥是被震天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抱着头，一瞬间几乎头疼欲裂，趴在床上缓了一会，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正站在章丘，见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疑问道，“怎么回事……”他嗅了嗅，“你昨晚喝酒去了？”

“对……章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早?

章丘望了望已经三竿的太阳，她可真敢说早啊！

“你收拾一下，我们去一趟京郊。”

“京郊?去京郊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第一案发现场。”

她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道，“章哥你在院里等等，我收拾一下。”

谢遥回屋，换了一身便服，又拆了发饰，洗了把脸，很快出了屋，二人骑上马，去了京郊。

新淮河河水浑浊，水流暗涌，两岸长满了杂草，偶尔有人在此间垂钓，那夜有人夜钓，发现了石桥上的异常。

她站在石桥上，远远看向远处垂钓的位置，距离极远，若是白天站个人还能看清，夜晚的话……

她道，“距离这般远，那人居然能看清是个女人跳河。”

换成她，只怕是一片模糊。

他随着谢遥目光看去，道，“我让他来回话了。”

这话说的好理所当然，果然，官职，是个好东西。

正这样想着，只见远处，有一中年男子，手执鱼竿，背着鱼篓，朝这赶来。

到了跟前，躬身道，“小老儿韩让德，见过二位官爷。”

谢遥问道，“你就是那晚看见有人跳河的人?”

“正是，不过当时离得远，看不清样貌。”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子跳河的?”

韩让德想了想，道，“那晚她叫了两声，我听着声音，是个女的。”

“叫了?”

“对，叫了，好像是个名字，听不太清，什么文盛……”

文盛……

章丘皱眉，泠然看向她，“卫子冉，子文盛。”

卫子冉?

韩让德见他二人面色有异，有些害怕，道，！两位官爷，这不关小老儿的事，你们可要明察啊！”

她扭过头，又道，“晚上了，你来钓鱼?”

“白天钓得少，没卖几个钱，就想着晚上来，要是钓到大鱼，那几天的吃穿就不愁了。”

“你还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他认真在回想着，半晌，犹豫着道，“好像那晚，桥上有人在吵架，吵的什么也听不清，听声音，是个男的。”

看来那一夜，卫夫人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自己跳入了这新淮河中，临跳之前，二人还发生过肢体冲突，卫夫人在那人手上，拽下了一枚玉扳指。

那枚玉扳指的主人，便是凶手！

二人望着浑浊南去的河流，一时间陷入沉思。

华灯初上，疾驰而过的马车，在路过一座石桥时，车上的女人咬牙跳了车，摔倒在路边，她喘着粗气，眼见马车停下，有人朝她走来，她慌忙朝后退去，慌乱间蹬掉了一只鞋也顾不上捡。

在桥上时，被人追上了。

他拽着她，说着话，定然都是一些平日里的丑话，卫夫人和他应当起了言语上的起冲突，随后他动怒动了手，卫夫人拼命拉扯，却无济于事，混乱中将他手上的玉扳指夺了下来。

自知思路，却也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想要死后，真相可以大白。

她将玉扳指套上，悲戚含泪，望着吞噬黑暗的河流，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