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园。
她朝门口的护卫说明来意,护卫指了方向,让她往里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
谢遥一个人走在有些昏暗的廊下,许是心中案情牵挂,倒也无心去留意周围的一切,一路通行。
观园内路倒是不少,她按着护卫的话,穿过一片竹林,远远看见楚九正掩上一间房门。
谢遥正要开口唤,只见竹林另一侧传来一个女声,甜甜的唤道,“九儿。”
楚九寻声看去,瞬间笑道,“六儿。”
很快,便有一道倩影飞扑而入他怀里,楚九低头微笑,一脸宠溺。
谢遥,“……”花前月下,不好打扰啊……
二人说着话,携手朝外走去,一时间,这夜半三更,她竟一个人站在了园内。
这气氛有些莫名的怪。
她沉思片刻,想着来都来了,遂上前敲响房门,那门本就虚掩着,她敲了两声,咯吱一下开了一条缝。
“大人,大人?”她叫了两声,屋内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
她正想着,屋内传来了声音,道,“进来。”
谢遥没有多想,推门而入。
屋内视线并不明亮,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道,“给我倒杯茶。”
声音里尽是疲惫感,带着一丝刚刚小憩的哑。
谢遥依言,在桌上倒了杯茶,往屏风内走去,转过屏风,灯火有些昏暗,水汽迷茫,朦朦胧胧,一时间让人竟不知身在何处,隐约见桶内正有个人,谢遥顿时反应过来,慌忙想要退出去,一脚踩到地上放着的小木盒,顿时茶飞人倒,猛的向前扑去。
突变来的太快,慌乱之中,她不知拽到了一旁的什么东西,好像是衣裳之类的。
砰!
哐!
当!
三声响,地上倒了东西,茶杯破碎,谢遥直接脸朝下,整个人扑到了水里。
她挣扎着想要坐好,慌乱之间不知是抓到了什么光滑的东西,谢遥一惊,反应过来急忙松了手,湿漉漉的潜出水面。
水汽朦胧。
楚昭显然也被吓到了,正蹙着眉,额头青筋隐隐约约。
他正想训斥,看清是何人后,不由一愣。
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他的住所,谢遥居然会从天而降!
谢遥抹了把脸上的水,干笑两声,正想解释,却见楚昭脸色微变,突然靠近,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很快,屏风外面响起一道略有些苍老浑厚的声音,“昭儿。”
楚昭对她摇了摇头,应道,“爷爷。”
爷爷?
走进来的这一个人,难道就是楚昭的爷爷,当朝权贵,内阁之一的楚修儒?
楚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谢遥听话的点点头,他遂松开了手。
想想也是很恐怖,半夜三更,一个姑娘家,出现在楚昭的浴桶里,他就是有八张嘴,怕也是解释不清吧。
楚家高门权贵,家规定然严。
谢遥想要低下头,楚昭见她动作,脸色又是一变,急忙去捂她的眼睛。
他只觉得头大不已,转目去寻衣裳想要出浴桶,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刚刚被她拽拉在地,被茶水和她砸出去的水溅得湿透了。
楚昭一时间,只想把她吊起来好好的耳提命面一番。
这样的事,以后,也不知道还会有几次!
谢遥被他捂住眼睛,想到楚昭为什么会捂她的眼,一时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什么也没穿!
这个认知,简直让她崩溃。
“卫家查得怎么样了?”
楚昭捂着谢遥的眼,稳了稳心神,答道,“大致有了眉目。”
“好好查,京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他沉思片刻,道,“爷爷可是说太子和卫家要出事?”
“卫子冉,近日动作不断,若无太子授意,他岂敢如此。”
外面的人说着话,谢遥听着二人说起了卫家的案子,想着此行的目的,想要出言告诉他,但是又想起刚刚楚昭让她不要出声,顿时左右为难,突然灵光一闪,拿下他的手,在掌心写着字。
楚昭神色本有些不自然,见她划字,顿时留心辨认起来。
杀徐秋桐者,卫子冉。
他眼睛一眯,不由看向她。
谢遥朝他点点头。
“爷爷,我猜,是卫子冉杀了徐秋桐。”
屏风外的人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江山权利,至高无上,为了这些,为了这些啊……”
他看着眼前,心绪却有些飘离,身处朝廷多年,见过了太多的勾心斗角,风雨血杀,不免心生厌倦,叹息一声,道,“现在只希望太子,能够悬崖勒马吧。”
楚昭知道爷爷只是在感慨,一时间并未说话。
楚修儒又道,“有证据吗?”
谢遥一听,在他掌心划字。
楚昭便道,“在徐秋桐的尸体上,找到一枚玉扳指,但还未求证扳指是不是卫子冉的。”
“扳指……”
谢遥眨了眨眼,想着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一会能不能少挨点骂。
一个姑娘扑到一个男人的浴桶里,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传出去,她怕要被成千百姓的口水给淹死。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让自己的神色尽量看起来可怜一点。
“罢了,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说这个事,今天早上,阎正找我说亲,我曾许过你婚姻自由,你也二十三了,该成家了,我看阎墨那姑娘就不错,还一直心系于你,你可钟意她?”
阎墨?
谢遥神色明显一愣。
他看着她,道,“阎墨,我只把她当成朋友。”
“是这样吗?”
“爷爷,阎墨很好,可惜各花入眼,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若真有意,何须您来提。”
楚修儒听了,微微一笑,想起旧事,无奈道,“你这脾气,倒是和你爹很像,当年他说什么执意也要娶你娘,后来亦是不纳一妾,万般宠爱都给了你娘。”
他笑了笑,看着谢遥,道,“我若娶妻,也当如此,给她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生只许一人心。”
明明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可是谢遥还是很没有出息的觉得心怦怦直跳,就像是要破体而出一样。
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生只许一人心。
将来嫁给他的女子,真是好大的福分!
“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愿意,我明日上朝后,与他明说就是。”
他站起身,目光扫了一眼屏风,道,“虽是夏日,但夜晚天凉,你莫要洗太久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