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浓,山野小道上,马儿滴滴答答的走着,月色之下视线清晰,路旁皆是乱石杂草,荒郊野地,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夹杂着怪异的呼啸声。
谢遥搂着女子,骑马走了许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见身后久久无动静,这才放慢马步。
怀里的人软软的靠在她怀里,鼻间袭来属于女子的幽香,一时间,竟让谢遥有些温香软玉的感觉。
“姑娘,这里还是不便久留,我们还是先连夜赶路吧。”
怀里的人不答话,谢遥知晓她中了药物,估计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怕她掉下马去,想着同为女子,怕道路颠簸之下她摔下马去,遂伸手搂住她的腰身。
岂料触手不堪盈盈一握。
谢遥暗自惊叹,她这腰身,真是绝了!
虽这样想着,但路还是要赶,眼下她也只能先跟着自己走了。
谢遥一夹马肚,轻喝一声,“驾!”
很快黎明将至,天将亮未亮,朦朦胧胧,二人一夜风雨,谢遥还好,她本来干的就是奔波劳累的差事,倒是怀里的人,早已困得扛不住,眯眼靠在她怀里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二人从荒郊转上了大道,地势变得平坦起来,路好走,马程自然变快,谢遥估算着,想着过了这段路,应该就是闫州地界了。
临近目的地,她放慢了马步,日头渐渐高升,很快又晒了起来。
谢遥肚子饿得实在是难受,昨晚匆忙的一口饭都没吃她从囊袋里抹了一块饼,啃了两口解解饿,就在这时,怀里的人有人动静。
女子在她怀里慢慢的睁开眼,初时看四周环境陌生,她吓得一下子从谢遥怀里挣扎坐好,一颗心惊魂未定,很快又忆起昨夜发生的事,不由扭头去看谢遥,正对上她带笑的眼眸,道,“你醒了?”
谢遥看她动作,似乎行动已经自如,又问道,“你好了?”
二人默默对视,谢遥看着眼前这双秋水明眸般的眼眸,只觉得熟悉,她这么想着,便出言笑道,“姑娘看着有些面熟,莫不是我们曾经在哪见过?”
女子目光微闪,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谢遥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她,“姑娘?”
很快,面前的人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友好,她开口道,“谢姑娘,真是巧,我们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谢遥眉心一拧,这个声音……?
不待她去回想,眼前的人已经揭开了面纱,远山眉黛,容色清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流转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不是阎墨又是谁?
谢遥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阎墨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落难?
她可是堂堂国公之女,阎老的掌上明珠,圣上亲封的韶华郡主。
她的随从护卫呢?
谢遥愣了好一会,直到阎墨微微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她这才惊觉,自己盯着阎墨看的太久,实在是太失礼数了。
她低下头,拱手慌忙行礼道,“谢遥见过韶华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关于阎墨的身份,还是那天临行之时,谢遥偶然想起,随口问了吴路,这才知晓阎墨的身份居然如此的高贵,韶华郡主……还是圣上亲封的,那定然深得圣心。
阎墨盯着她,在谢遥看不见的时候,脸色变化得极为精彩。
那夜楚昭的话犹在耳边。
他压抑着怒火,不敢真动手甩她,便用力去掰她的手,可她毕竟练过武,用了巧劲,他一时之间微愠,隐隐有要发火的样子,“郡主,请自重!”
请自重……请自重……
阎墨苦笑,她都已经这么不自重,他却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
很快屋门口传来的碗摔碎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谢遥手忙脚乱的正退出去,想着大概是撞见这样的事,难免不知所措,岂知下一秒,就被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楚昭越过她,就要朝外走去,阎墨只觉得他的神情不对。
他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色来?
焦急、紧张。
他在焦急什么?又在紧张什么?
她几乎是捧着一地的心碎,用力伸手去拉他衣角,“楚昭!”
他充耳不闻。
女孩子的心极为敏感,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喜欢谢遥?”
果然,楚昭动作一顿。
阎墨心底一片苍凉,她愣愣的松开了手,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谢遥?为什么是她?她哪里比我好?她……为什么……为什么啊!”
楚昭抿着唇,觉得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实在是令人头疼,他自问从未对阎墨做过任何逾越于男女之外的言行举动,二人见面,也只是说些两家之间的事,阎墨又何必对他如此执念?
“楚昭,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喜欢你那么久,那么的久,你身边一直没有别的姑娘,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为什么是谢遥?她到底赢在哪里!论家世,我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圣上亲封的郡主!论长相,我也无需自谦!论才情,她就更比不过我了!”
她凭什么输给一个平平无奇的谢遥!
楚昭沉默的看着她,扪心自问,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谢遥。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我也不会如此了,我只知道,她在我面前,我就很高兴,她受伤,我心疼,她有难,我就想保着她,护她周全,情不知所以,我不敢说一往情深,我第一次这么看重一个人,第一次将心掏出来,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好几次都想要放下,可是第二天一见到她的模样,又控制不住自己。”
楚昭自嘲般道,,“或许就同你一般,人都执迷于眼前,我劝你回头,却劝不了自己回头。”
楚昭看了她一眼,道,“韶华,你莫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久久等不到阎墨的话,谢遥狐疑的抬起头,这一抬头,却见昨晚那个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现在正一脸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喝道,“谁许你抬头的?”
谢遥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去。
阎墨,怎么这么凶?难道自己得罪她了?
不对啊?自己跟她并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得罪她?
“你!下去,给本郡主牵马!”
谢遥哪里敢不从,下了马,乖乖牵着马往前走。
这人,与她那时以为的,差别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