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大雪纷飞，一双蹦跳着的小脚把洒在地上橘黄的阳光和雪块一同踩碎了。

“姐姐，我想吃冰糖葫芦，要橘子的。”

暮织把宫洛星的衣服往紧了裹了裹，把她包得整个人像个小企鹅。

宫洛月和宫洛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宫洛月，比宫洛星高二十厘米，远远看上去就像妈带孩子。

“买。”

暮织心里头都要把云永年骂死了，问候得他祖上冒黑烟。

自己媳妇自己不带，扔给她姐，什么玩意儿。

云永年：姐，体谅体谅你妹夫吧，人家在搞事业，给小星星幸福，要钱，事业弄不好就没钱。

暮织真想把他给弄了。

房子和车她这个姐其实都可以包办，毕竟云永年和宫洛星是官配，暮织一个限时的姐姐没那么多要求，为了妹子的幸福，她可以出钱让两个人少奋斗几十年。

问题是云永年不干啊，非得靠自己的双手把幸福给赚来。

你TM现在还是个高中生，赚个屁，还花你姐我的钱呢。

暮织对这种光说不练的空头支票行为，强烈谴责并且鄙视。

她还得走大长线咋的，前面三个位面，最短一个月最长还不到一年。

到了这儿，还得把人家给养大了嫁出去，她才能完成任务？

这不是宫洛月的本意吧，宫洛月巴不得离宫洛星远点，自己这次照着原来的路线又走反了。

真好，积分又没了，说不定评分也没了。

暮织开始联系零：“零，委托者那边怎么说。”

零氏陈述句：“非常愤怒。”

暮织：你这个语气，我真是一点也紧张不起来。

宫洛星吃完三串糖葫芦进屋，就看见暮织愁眉苦脸地坐在床上发呆。

她上前揪了揪暮织的衣角问：“姐姐，你怎么了。”

暮织面如死灰：“孩子，我很可能让你姐姐不高兴了。”

暮织这个身份，说出这番话，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但是宫洛星，听懂了，她眼中的天真褪去了几分，换上了暗沉的颜色，认真地问暮织：“她怎么说？”

“她想让我远离你，说不定还要报复你之类的，看起来很不友好。”

宫洛星没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哦。”然后抬头对暮织说：“我会帮姐姐解决的，姐姐不要搭理她。”

暮织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她才是你亲姐。”

“她不是。”宫洛星果决地回答，小脸上平静如水，像是在陈述什么结果。

暮织不解地看着宫洛星。

宫洛星趴在暮织的腿上，语气中流露着淡淡的悲伤与落寞。

“姐姐，这个时间轴，是我最喜欢的，因为姐姐是第一个把我当亲妹妹的人。”

暮织本来想补一句：我其实把你当女儿。

想想还是算了。

她又从宫洛星的话里捕捉到什么信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宫洛星的小脸，想起这个任务档案上一大堆的失败者记录。

没有一个真正斗得过宫洛星的。

而暮织是个很佛系的人，对方不招惹她，她就不打架，顶多是在明知道对方是敌人的情况下，做点必要准备。

宫洛星，一见面就把她的牛排变成了虫子，还是不能吃那种。

她本来想带回家好好收拾一顿，结果阴差阳错的成了人家妈。

暮织不禁想问：“小星，你究竟是谁？”

宫洛星摇摇头：“不知道，狗子说帮他救战神大人，就给我找灵魂碎片。”

“这么说你现在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怪不得表现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肯定智商都被匀出去了。

暮织逼问狗子，狗子一哆嗦，赶紧回答：“是的是的，宿主要救的不只是战神大人，还有她自己。”

“那你们现在找到多少了？”

“加起来几百片吧。”

“那一共要多少？”

“上千……”

暮织沉默了，这孩子一路走来，也怪不容易的。

不过她起码有狗子啊，狗子能说会道的关键时刻还靠谱，哪像她那个……哎，说多了都是泪。

单机就完事儿了。

暮织开始以自己为参照物安慰宫洛星，俗话说得好，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她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当一回砖。

“小星，其实你摊上狗子，挺好的。”

“你知道吗，我那个零，啊不，鸭蛋，一提我就来气，他不管我死活你知道吗？全靠我一个人单机，我……”暮织越说越来气，越谈越激动，脸都气红了，甚至想揍人。

狗子突然出声：“知足吧你，他不理你才好呢。”

它这么一说，暮织恍然记起，妃魅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暮织急忙开口问：“为什么？”

狗子：“你现在还是糊涂着好，你好我也好。”

它可不想被吃。

暮织越来越觉得零瞒着她太多东西，等回到系统空间，说什么都要和他好好谈谈。

她不想自己身边有个定时炸弹。

暮织又问宫洛星：“小星，你的真名叫什么？”

宫洛星回答：“空梦，姐姐呢？”

空梦，天空之梦？……还挺梦幻的。

“暮织。”

“暮织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姐姐的名号，姐姐以前是特殊人员，没名字。”

宫洛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孩子气地说：“可是，我觉得姐姐是好人。”

算了吧，她就不觉得杀手这个职业有什么好人，除了她这个一出生就没爹妈被人领走的孤儿，谁干这行啊。

双手都是人命，灵魂都沾染着业障。

这可不是什么风光的职业。

但是暮织还不能不去做，不然就没饭吃，就要被组织清除。

现在算是解脱了，不用再干那种脏事儿了。

暮织也不指望给自己洗白，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遵循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苟且活着罢了。

所以，绑定她的零，也不是什么善茬，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宫洛星的小手突然伸到了暮织脸上，打断了她的走神。

“姐姐，我想听故事，你上次讲到那个行走在时间隧道里的女孩儿怎么样了，她救到伙伴了吗？”

暮织想到鹿目圆的结局，虽然晓美焰判定她完成，不过估计是没更好的结果，才勉强判她合格的。

至于这算不算救到了，她也不知道。

暮织去繁就简地给宫洛星讲她之前的经历，还没讲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聒噪的叫门声。

“宫洛月，你个死丫头片子，快给你爸妈开门！”

宫俊峰夫妇？

诶呀，亲自找上门了？啧啧啧。

暮织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挲着，眼中阴气沉沉。

好像，准备屠杀羔羊的屠夫。

既然找上门了，那就别怪她把事儿做绝了。

反正委托者已经怒了，现在她随便作，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