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瑶得了怪病,一整天都病恹恹的,没有力气,也提不起什么精神。
山下野郎中看不出来她的病症,她已经一连两天都这样,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染了什么病。
翌日,陈安他们雇了车马,要带商瑶去城里看病。
商瑶是被双双扶着出来的,她整个人瘫软无力,病恹恹地倚靠在她怀里,在看见太阳的那一刻,耀眼的光落在她眼睛里,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虚虚地抬手搭在额头上,缓慢地说了声:“这太阳真毒。”
双双扶着那人一边走一边道:“小姐,你两天没出房门了,自然看见太阳会刺眼。”
商瑶不搭理她,只拖着步子往前走。
她从未这样过,即便是当年出车祸躺在医院里也没那么严重,整个人像是被抽干精力一般。
商瑶心想,会不会是在这里的时间到头了,要穿越回去了。
马车上,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簸散了。
从来没觉得下山的路这样难走过。
并且马车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软垫,她整个人被颠簸得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像极了小说里渡劫的人一样。
双双看着她直发愁,她身边从来没人这样过。
少帅府,谢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早报,庄云陌一早便出去了。
谢继辞没什么事,这里不比龙城,没有那么多的军务要处理,他整日清闲得紧,军队有手下的人管着,他顶多就是一周三巡。
谢盈坐得久了见那人还没起,便派人去喊他,可那人却站着不动。
谢盈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后者面露难色:“怎么?”
她眉色微挑,一副清俊样,就连眉宇间都透露着孤清。
“少帅平日里没事不让我们靠近他的房间。”只听得那小丫鬟唯唯诺诺道,一整张脸皱成一团,似乎很怕那人的样子。
听后谢盈放下报纸看向那人:“你们少帅平日里对你们很凶?”
小姑娘瑟缩在角落里,眼皮也不敢抬地小声说:“没有,少帅平日里只让何副官跟我们说话。”
谢盈皱了皱眉,继而起身走出了一步。
“老五还是那个孤僻性子。”她只这么说了句便起身上了楼。
谢继辞的房间在阁楼居中位置,偌大的房间旁边却没有一人住在那里,谢盈一路走过来只听得阁楼钟摆的声音,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听得人心头发沉。
房门禁闭着,谢盈走到门口,立在那里,片刻后才抬手叩门:“——咚咚咚。”
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她停顿了片刻,又抬手敲了敲:“老五——”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姐?”
谢盈退出半步,等在门口:“老五,几点了?”她语气里带着责备,且声音刻意放大。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谢继辞正穿着鞋子走出来。
“姐,你怎么起那么早?”那声音由远及近。
脚步声慢慢靠近,眨眼间,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谢继辞穿着丝绒睡衣扒在门框上看着那人。
谢盈只看了一眼便抬眸转向了别处,谢继辞眼角带着笑意,却见得那人对他闭眼不见。
他把手从门框上收拢下来,然后对着那人的背影道:“姐,你先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谢盈听完后便转身下了楼,漆皮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回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
看着那人走后谢继辞才又缓慢转身回了房间,把门合上后他便转身走向了桌边。
上面是三个孩子的合照,最小的那个是自己,扶着自己肩膀的是谢盈,笑得最灿烂的那个便是谢萱。
谢家的人感情寡淡,性情凉薄,可他却把那张合影偷偷珍藏了许久。
那些尘封的记忆,一直被谢继辞珍藏着,即便谢家已不像谢家,谢盈已经不是谢盈,谢萱也成了一块冰凉的墓碑。
他从来没恨过什么人,也许是记忆里没有,也许是没有人可恨,却对什么人都一副寡淡模样,谢继辞一直知道,谢萱和母亲不是谢衡害死的,可谢盈不知真相,她把所有的恨意都寄托在谢衡身上,而那年的谢继辞却不忍心把真相告诉她,如果没有了恨,他真怕谢盈会就此疯掉。
谢衡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她,两父子把她蒙在鼓里,谢衡带着女人回家也是刺激她,因为如果不那样,谢盈连正眼瞧他都不会。
谢继辞换好衣服下来后谢盈已经在吃着早饭,厨房做的早饭不错,谢盈看起来很有胃口,可整张餐桌却不见得另一人。
他走到椅子前,谢盈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地吃着,他伸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庄先生呢?”
谢盈拿着勺子的手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抬头看向那人:“出去了,说是新陵城里有位先生也在,要去拜访拜访。”
她说得轻缓,微微抬眸看了那人一眼。
谢继辞喝了一口清粥,继而放下看向那人:“新陵城最近来了一位新的政府官员,庄先生,莫不是去拜会他去了吧?”他语气轻佻,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这下谢盈是看得真真切切的,谢继辞的整个态度都不好,尤其是开口就说得是庄云陌,她斜睨着那人:“谢继辞,你什么意思?”
谢盈语气不好,眼中已经有了愠怒,谢继辞却还在添油加醋:“姐,你为什么就只抓着那个庄云陌不放呢?你知道他的嘴脸吗,你看见过他在官场里摇尾乞怜的样子吗?”
谢盈不语,双拳紧握。
“姐,你是谢家的人,谢衡的女儿,龙城的名媛,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谢盈冷着脸看向他:“谢衡的女儿又如何?龙城的名媛又如何,谢继辞,你也是谢衡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后者不语,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东西。
“谢继辞,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我和你疏远了吗?”她下颌微扬,眼睛里透露着一丝狠厉。
他抬眸,轻慢道:“为何?”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里的怒气有所收敛,继而扭头看向那人,满脸孤僻:“因为你越来越像谢衡。”
话毕,那人起身便离开了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