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的一句好听的民谣。
十一月明灯花,十二月下汴梁。
都在唱着汴梁城的冬。
“我说季韫玉,”林卿卿捣饬了下筷子,夹起盘中的烧鸡,“我听曲儿里的汴梁城美得很,真有那么美吗?”
海棠花海习向拥护的汴梁城,听着比京城风流多了,京城现如今在她看来就是一胭脂风尘的酒楼歌女——整日熙熙攘攘,看不出有什么不在俗套。
季韫玉偷看了她一眼。
倒是挺能吃。
“没去过汴梁,不过汴梁周边的山水倒是有幸见识过一番……确实美。”
林卿卿吐出一根骨头,宫里的烧鸡做的确实一绝,估计王大厨也做不出来这般美味。
季韫玉一只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说:“你该不会是想跑那去埋名隐居吧?”
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慌张,可能被烧鸡的油心子呛到了咳嗽起来:“不、不是啊......想带着家里人去转转。”
“汴梁虽不比京城,但发展的也不错,消息极为流通,我这边呢建议你别逃那去。”
“啊?”林卿卿一愣,“那你提个建议呢?”
“宁国。”
“……我方才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那现在呢?”
“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两人相对无言的空,耳边的曲目突然变了,调子变得紧凑起来,与前一段小桥流水的柔和形成反差,引得在场的人都转移了注意。
单皮鼓的声音刚响起,林卿卿就知道是她的戏开演了。
肥马轻裘白玉鞍,手提令箭一封坛。周瑜算是戏里最漂亮的人物了。
搞得林卿卿一整场都盯着周瑜的漂亮小脸蛋看。
“此剧内容,纯以用计见长,斗志呈谋,如层峦叠嶂,层出不穷。一峰而去,峰又转。因各人皆须得正角去之,方能工力悉敌。”
“哈哈哈哈哈,如鲁肃之忠厚诚恳之人甚少。”
“陆大人,我还是偏爱诸葛孔明。”
“诸葛论谁不爱?这般聪慧之余,我便周瑜。”
“怎么又周瑜了,方才不还是鲁肃?”
“哈哈哈哈哈……”
殿内四下里传出各路议论。
“江上思良友,特地会故交……”
江沅本身是没心思看戏,江檩榕看的倒是入迷。她自小便痴这些。
但《群英会》写的真的好,珠联璧合,空前绝后。
“这《群英会》当真令人有观止之叹啊!”
“这陆家小姐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不足为过!”
……
季韫玉微微一笑:“陆小姐这戏写的确是一绝。”
“您客气了。”
不是她写的好,是她背的好。这等深厚的文化,岂是她一个区区十八九岁的姑娘写得出来的?纵然他们都夸她是天纵奇才,她自己心里那点秤还是能称得出来自己几斤几两的。
她一个学生物的,文科再好能好到哪去?光是白话里带些文言文她听着就有些费力了。
林卿卿惆怅的看了眼收场的戏角们,叹了口气。
生物还真是一门到哪都赚不了钱的学科,大学里输给计算机学院的也就算了,穿越了也是,总不能靠研究人体赚钱吧……
“圣上虽没评价你这戏,不过从神情看应该是挺满意。”季韫玉帮着她打量着齐王,小声推测到。
林卿卿学着这里的人,神秘莫测的使了使眼色:“嘘!不要揣摩咱圣上!”
季韫玉突然有些被逗笑:“你能怕?”
林某耸耸肩:“我倒是不怕,他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人。”
“我也不怕。”季韫玉学着他的模样耸耸肩。
他是不怕,但是他有身后的家族。
也是很久以后,林卿卿才意识到季韫玉这句“我也不怕”到底是什么意思。
“哥,”江檩榕朝江沅眨了眨眼,“这陆佑娘写词有一手啊。”
江沅能看出妹妹眼里的崇拜。
他们商贾之家出生的,本不在乎子女以后的走向,什么行当都不如他们这一行不受待见,如若想入仕途,仕途就坎坷;想各行各业,各行各业坎坷……除了参个军。
……最有钱的倒是最底层的,稀奇的很。
思绪不知怎的,就飘远了。他又想起台前姑娘的面容,皱了皱眉。
半天,江沅才支棱着冒出一句。
“檩榕,这陆姑娘,我总觉见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