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不是学医的,只会看些皮毛的脉象。
陆佑娘长期不锻炼,身子确实虚的不行,气血不足,但昨夜把的脉甚是古怪,他虽嘴上说是偏沉不浮,实际上浮脉微乎其微,显然不是普通的血脉充盈那么简单……
“少爷,想什么这么出神?”江庭轩把白粥盛好端放在他面前。
江沅缓过神来,轻轻转头问:“阿轩,你可有把过浮脉极微的脉象?”
江庭轩拉过板凳跨坐在桌边,思索了片刻:“浮脉极微……可光是脉象也不能擅下定论啊。”
江沅皱着眉使劲地想着:“除了浮脉极微,还有点甲盖发白……”
江庭轩闻言,思索到:“那有可能是中了沉香散。”
沉香散?
江沅有些不可置信,苏沐风虽走过江湖,但诞下陆佑娘时已经多年不走镖了,难道还会有仇家追上来给她闺女下毒?
“也有可能是牵机蛊,没见过患者不敢下定论……少爷这是遇见了什么人?”
江沅沉默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来:“你那个……上次包我伤的布还在吗?”
江庭轩傻眼:“哪一次啊?你伤过好多次呢。”
“就最新那次,中美人骨那回。”
“哦哦哦!”江庭轩一副喜开颜笑的模样,“烧掉了。”
“你有病?谁让你烧掉的?”
“不、不是你让我处理的干净些吗……”他有些难为情道,难道是他会意错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眼看江沅默不作声地夹起一小块雪菜笋,吃着手中夹了肉末的烧饼。
“你,待会跟我出去一趟。”
江沅的声音冷冷的,不知道在怨他还在怨自己。
“好!咱去哪?”
江沅抬眼朝他望去,用筷子怼怼他的碗筷:“吃你的饭去!”
天气有些凉,太阳虽没有升起来但看得出今天会是好天气,京城也没怎么下过雨。
“娘,”林卿卿推开门,院子里起了薄雾,她向苏沐风房间走去,“娘?”
院子里安安静静,偶尔有个丫鬟会从长廊经过。
“娘!”
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
“小姐,夫人今儿天刚亮就出门了。”有个丫鬟着急跑过来。
这么早就出去了?
她以为她今天起来的够早了。
林卿卿收手,点头道:“熹乐人呢?”
那丫鬟欠欠身,回复:“熹乐姑娘回老家了,她今日休假。”
休假?
林卿卿一愣。
是她没听见她提起这个事、还是她根本没提这个事?
……那谁来给她梳头。
“行我知道了。”她朝她挥挥手,意思让她退下,然后慢悠悠的回房。
“呼……”林卿卿关上门一人坐在梳妆台旁,呼出口气,“长这么大没留过这么长头发。”
她拿起梳子扯了扯发丝。
还算顺。
活了二十多年就会梳个马尾,这儿又没有皮筋,只能自己拿发绳绑,歪歪扭扭的折腾了半日才绑起来。
林幼安还没睡醒,现在早上倒是像小猪一样了,先前生物钟准时的很,六点多就醒。
那么开始吧!
“小姐这么早是要去哪?”
路过前厅时,陈叔手里拿着修草垛的剪子,勾着头问。
林卿卿朝他挥挥手:“陈叔,我出去锻炼锻炼身体,刚刚让奶娘去屋里了,你也去帮我看看!”
陈宝国“哦”了一声,把剪刀放桌上擦了擦手,准备去她屋。
林卿卿已经出府了,穿着轻便,鞋也挑了双合脚、软底的,长裤马尾,不细看以为是哪家细腻可人的公子哥。
她前脚刚出府,后脚就有人来拜访了。
来了两个人,站稍微前些的男子个头高,腰板挺直着站着,一双白皙的手背后,发丝柔顺高挑的绑在后脑勺,皮肤透白光亮,五官立体却清秀。
陈宝国刚出前厅就遇着了这两人。
江沅没进府,江庭轩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也没说话,自用早饭时公子心情不好后他就没再碎嘴过。
“这位是……江公子?”
江沅对他会认识自己感到有点奇怪:“正是,老伯,我想问一下陆小姐醒了吗?”
陈宝国几步向前,笑道:“公子来的不巧,姑娘方才出去了。”
“哦……”江沅点点头,“那她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小姐的行踪老奴怎能过问呢?”
江庭轩眯着眼看他,性急的插了句嘴:“你可知她去做什么了?”
陈宝国没说话,眼神里好像在说“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江沅把他按肩膀回去,笑着道歉:“家里下人什么都不懂,还望老伯不要动怒。那我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少爷!”江庭轩一面甩着手里的布袋子一面有些恼的,“他们府上那老头很狂妄啊!你还这般礼让着!”
“阿轩,你说你这方面怎么就不开窍,我看那可能是陈一闻先生。”
江庭轩手一顿:“陈一闻?他不是已经失踪许多年了吗?传闻陈一闻是医术界的旷世奇才,枯骨生肉妙手回春,是太白山药王谷里最出色的弟子,怎么会沦落到这小小的陆府……”
江沅点头:“先前就有线人和我说过京城陆府里有位叫陈宝国的书法家,字迹和陈一闻的一模一样,恰巧陈一闻也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江湖了,如今看来传闻应该不假……”
话突然被打断,江庭轩垫着脚看着前面围观的人群:“公子你看!前面发生什么了?”
江沅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发火,这个江庭轩,果然没有听他说话!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知道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们都纷纷议论着,对着那里面指指点点,江沅带着江庭轩绕过人群,向前走着。
“估摸着不是些骗人把戏罢了。”他一人走在前面,经过身侧的路人嘴里小声议论着。
“好像是个女孩在对着王大妈嘴吹气呢!”
对面的女人惊呼:“哎呀我的天!怎么这么不害臊啊!”
“就是说啊!看着还像是陆府那个大小姐。”
“呦!本来就听说她不是个寡妇吗?”
“啊?丈夫死了啊?”
“对啊!”……
耳边听着她们碎嘴,江庭轩看着自家公子的脸一点点掉成铁黑。